在日本某市有一个电车的候车室,候车室并不大,一眼望去不过两平方米左右,连地板都没有铺,候车室的正中放了一个紫铜的大火盆,四周是长椅,等车的人们围着火盆休息。↙↙шшш.lσveyùedū.cōm↘↘候车室有三个出口,通向不同的站台,候车室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出口,正门还有一个出口。候车室右边出口的电车往往会在候车室附近拐弯,然后往港口的栈桥开。候车室的边上是一个不大的办公室,有一扇小门。这办公室里铺上了地板,而且开了三个窗。
此时正是烟花三月,风平浪静的午后,来来往往的人和汽车都从候车室附近经过,川流不息。
“铜像仓”此刻就端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他面朝着候车室的正门。这个传说中的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个要饭的,脸黑乎乎的,一身脏兮兮的夹层衣服,衣服上原有的花纹早就分辨不出了,破洞都有好几处了。他一坐下就不再有任何动作,连睫毛都没有动过。
铜像仓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管理员,还有一个小贩。管理员穿着深红色的上衣,领子高高立起,小贩有些年纪了,弯着腰侧着身,和管理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小贩叹了口气,把一个铁盒放在膝盖上,然后翻出一些烟草来,狠狠地抽了起来,然后又抓了一些烟草装进了自己的旧烟斗,慢吞吞地用铁盒盖上留存的烟灰点了烟斗。
“我都这么个岁数了,还活得这么苦啊……”
管理员同情地看着小贩道:“您也真是太辛苦了,不过也别太担心,他不会这么一直下去的,早晚会自己找份工作好好干的!”
“我可不觉得,他就是个无赖,有钱的时候就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要是他命好生在有钱人家里就好了,可是偏偏生在我这个穷人家里,穷人家的孩子哪里还能这样呢?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前阵子我老伴儿过世,他拿不出一分钱来办葬礼,居然就直接跑了,要不是街坊们把他捉回来……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母亲啊,母亲去世,居然会因为没钱就离家出走!这都是什么人啊!就他这样子,还能有什么出路啊!”
管理员听了小贩的抱怨,不由得更加同情起来,说:“他这么做也确实是过分了,难怪你要生气。”
“我都快被他给气死了!真想一棒子把他打死算了!要是他是个木头,那我还能喊个手巧的木工来好好修修,把木块弄得像模像样,可他是一个大活人啊!我可怎么修他啊,真是苦死我了!”
“您也别愁了,人又不是木头块能说改就改,谁还没有点烦心事呢,你儿子总会好起来的!对了,他不是也有儿子了吗?您孙子现在都挺大了吧,我上回见他的时候啊,才不过五岁呢!”
“我孙子啊?是啊,都十九岁了,可以当兵了。原本他在水泥厂里做做杂活儿,不知现在已经正式在那里上班了。但是又有什么用啊!跟他爹一模一样,整天不是去什么活动就是往酒吧里跑,有工资也不拿来孝敬给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出来卖点鸡蛋、茶叶之类的小东西养活自己……现在我的年纪是越来越大了,身体越来越不行,日子真是苦啊……”
长椅的边上有一个小竹筐,看来就是小贩的货物了。
“唉,谁家都有烦心事啊,穷也烦,富也烦,别想太多了……”
“话虽如此,但是啊,要是生在浅井川崎家或者鸿池家那样的富贵人家,那这一世肯定就没烦恼了。命不好的人啊,这一世总会吃苦的,可是啊,谁都没有像我活得这么苦啊……”
“哎,您就别这么想了,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呢!”
正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个乞丐进了候车室里,这个女乞丐五十多岁,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用一把梳子盘了起来,胡乱地套了几件又脏又破的衣裳,看起来胖乎乎的。她叫阿虎。
管理员一眼就看见了阿虎。
阿虎走进候车室,看见了一动不动的铜像仓,招呼道:“哎哟,老仓啊,你今天也来啦!”
那雕塑一般的乞丐张了张嘴:“这是……你要去哪儿啊……”
虽然说了话,可是他的眼睛依旧没有动一下。
长椅上的小贩这才注意到有人进了候车室,他抬起头默默地看着“铜像仓”和阿虎,阿虎这会儿正往“铜像仓”走去,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边上。
阿虎看了一眼“铜像仓”,说:“老仓是不是又做梦了?和漂亮姑娘说笑呢?”
阿虎懒洋洋地拿了一个装着烟草的布袋子出来,另外还有一个扁扁的烟袋,她把自己黄黄的脸凑近紫铜火盆,把烟草点着。没一会儿,候车室里又进来一个乞丐,这个乞丐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穿了一件印着家徽的黑色棉衣,皱巴巴的,十分破旧,下身穿一条又短又怪的裙裤,脚上套着一双磨烂了的木屐,一头红棕色的头发像个鸟窝,嘴边的山羊胡子看起来十分好笑。
管理员认得这个乞丐,和他打起招呼来:“原来是‘铁骨子’啊,今天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