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圣人曾说,凡事都是有征兆的。
在经历了在、学堂上课被频频点名、中午吃饭不慎打翻饭盒、下学归家时又忽逢大雨导致落汤鸡似的主仆两人不得不躲进饭馆避雨后,贺雪瑜终于彻底领会了“祸不单行”这一说法。
“公子又在说些庆儿不懂的东西了,”年纪不大的小厮一边用干净的帕子上上下下地擦着贺雪瑜湿透的外衣,一边噘着嘴埋怨道,“这天变脸也忒快,明明早间出门时还是晴天大太阳呢!”
见贺雪瑜一幅心神不定的模样,庆儿又劝道:“公子莫灰心,那口袋里的书都好好地收着,就算淋湿了,晚上庆儿放在火边烤烤,不会误了今晚公子做题。”
不,你不懂……我倒宁愿书湿了,也不想写那些拗口的文言文小作文……贺雪瑜一条胳膊搭在庆儿身上,另一手捂着胸口,故作心痛状:“我不担心那个,就觉得今日运气实在不好,啧,这心跳得可真快,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庆儿偏头:“老爷夫人身体都健康着,左右家中也不会出大事。要是真发生什么,怕不是明日又会被先生点起来背书,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磕磕绊绊说不出个完整话儿来了。”当着那么多人被罚站,公子丢人不说,自己在书童堆里也抬不起头来呢!
他声音清脆响亮,说得贺雪瑜瞪眼看他,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见附近一声笑。
主仆二人一同望过去,只看到两个体型修长相貌平平的男子站在旁边。方才的笑声就是肤色稍黑的白衣男子发出的,他正弯着唇角望向这边,被抓包了也不见惊慌,反倒冲他俩和善地一点头。旁边那个个头高些的倒是面无表情,但那双眼里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轻微的不屑来。
庆儿虽是小厮,也是在府里同贺雪瑜一起娇生惯养长大的,还有点儿自己的小脾气。这会儿觉得自家公子受了轻视,鼓着脸想骂回去,却被贺雪瑜摆摆手:“眼看着雨小了不少,我们不如快些跑回去,赶到家还能洗个热水澡。”
庆儿点点头,将手帕顶在头上,和他一同冲入连绵的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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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就是贺家小公子了,”等两人跑远了,那穿白衣服的对另一人兴致勃勃地说,“长得还不错么,年纪轻轻的倒也是十分活泼。阿玄,你可还满意?”
被唤作“阿玄”的人面无表情地说:“便是长得再不错,也是个男人。”他顿了顿,想起方才那两人嘀嘀咕咕的模样,皱眉道,“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纨绔倒也说不上,人家虽是背不下书来,但别处有所长,”白衣人笑眯眯地一展扇子,煞有介事道,“宫里消息传来后,我特意去打听过,贺应庭此人没什么特别之处,能力平平,这一把年纪勉强熬成个六品。一年前他家的几间铺子忽然关了门,过上几个月再开时,里面可谓大变样,生意好得连我都听说过,也赚了不少银子。”
阿玄稍一思索,便想起了那几间铺子的名字:“花间集是他们开的?”
“正是如此,”白衣人啧啧称奇,“别说那些整天酸了吧唧的书生,我进去看了看都觉得挺有意思,前几日我父亲还让我多去那种文人雅客爱去的地方,少去酒楼喝酒。而据我所知,贺大人是没这个头脑的,这些全都是贺雪瑜的主意。”
说着,他挤眉弄眼道:“等他成了你的人,随便再叫他想几个主意,赚点银子好好打理打理家中事务,你那府上寒酸得我都看不下去。”
阿玄皱眉道:“什么叫我的人?”
“早晚的事,”白衣人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到雨帘之中:“看那位的意思……怕是你不愿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