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万千个理由，在陶醉听来全都是借口，让他沦落为魔的借口。
陶醉颤抖的吐出一口浊气，气息骤乱，那半颗内丹没有压制住魔气，反倒是被魔气所吞噬。
他闭上了眼，不再看人。那双柔情似水的眸随即消失，这个时候陶醉头脑无比清晰，甚至能记起刚有灵识那会的事情来。
他生在桃源，修得灵识，忽有一日，天降谪仙将他点化成人。从那时秦无咎的眉眼轮廓便被他描绘在心中，刻在骨子里。三生不离不弃，以为终于修成正果。却不知这一世才是故事的开头，从相爱到反目，陶醉走得艰辛又痛苦。他脚下磨出了血，痛比抽筋拔骨，可他依旧咬牙忍着，为的就是让秦无咎付出欺骗他的代价。
陶醉步步算计，终究没算到秦无咎会为他割舍一半修为。
就在刚刚陶醉醒悟了，或许自己早就不爱秦无咎了。而现在的自己只是放不下那些付出过的感情，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百年辛苦付之流水，不甘心被辜负真心，不甘心一念成魔。
陶醉笑了，笑出一行清泪，他狠狠拍开那只要为他抹泪的手，又奋力将人推开，秦无咎一个不稳倒在一旁，陶醉踉跄起身，稳住身形后才说道，“这一半的修为就算是你弥补我了，从今日起你我再无干系。我如今为魔尊效力，再见面便只有你死我活。”
秦无咎不敢置信，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愈加苍白，两片唇瓣毫无血色，“为何！”
周歌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与陶醉比肩，他将那支玉笛递还陶醉，抱着剑一言不发。
“我是魔，你是仙，势不两立。”陶醉的话没有缓和的余地，周歌知道他的话是认真的。
秦无咎却不信，可那支通体晶莹的玉笛确实是魔尊之物，不可抵赖。
“摇光君，你可记得了。以后你的敌人就多了一位，故人也多了一位。我们不会心软，希望你也如此。今日就此别过，来日再做切磋。我想那日会来的很快，摇光君可要做好准备了。”
两人话还没说完便消失了，留下秦无咎一人在此地与一地碎石作伴。
碎石瓦砾上躺着一个小锦囊，正是那日装着秦无咎情丝的紫金锦囊，是从陶醉身上掉出来的。
秦无咎蹲在身去将它拾起，拍落上头的灰尘，捏在手中看了许久，待他回身又慎重小心的将它放在最靠近心脏的胸口处。
他眸中沉沉，压抑着情绪，一头古怪的灰发凌乱披散。
秦无咎意念一闪，身上白衣变了模样，青衫白靴，腰间系着桃枝一节。
他的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几点猩红从指缝中挤出，恐为心郁成结。
秦无咎放声大笑，眼角似有泪光滑落，或许真是应了玉衡君的话，命里无时莫强求。
莫强求？
如今这般下场，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秦无咎突然在想，陶醉当初对自己爱恨交加时可也曾如此？或者更甚如此。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