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辙也无碍,那便由它那样长着。”
李叔点了点头。
魏酃吩咐完便打算出门,柳策川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只是送他出府的话还未好说一番,便听他又变了卦:
“你还是将你那买回来的糕点一样都提一些,随我一同出门。”他冲柳策川道。
柳策川倒是也乐意,便问道:“那我们这是要去看谁?”他问。
魏酃:“你若实在不想去,便说不想去——”
“我去,我去,我想去!”柳策川急急忙忙道,“那将军等一等,我现在去将那糕点拿上。”
魏酃抬了抬下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惹得柳策川匆匆忙忙跑进屋,又拎着糕点盒子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看到魏酃还站在原地等着他,顿然松了一口气。
“将军,您下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提前说?”他抱怨道。
魏酃冷哼一声:“你若是实在无聊,便多吃几块糕点堵着嘴。”
柳策川也不知晓今日是怎么惹着他了:“将军,您若是实在瞧我不顺眼,可以直说的。”
魏酃掀开眼帘睨了他一眼:“本将并非是瞧你不顺眼,只是恨铁不成钢。”
柳策川无奈道:“可是钢铁炼成也得需要一个过程,强拉硬拽是成不了气候的。”
魏酃斜睨着他:“你要不然就直接同本将说,你还想再装作不懂事几年,成不成?”
柳策川捂脸:“您这不是为难末将吗?”
魏酃看向他:“你当真觉得胜过本将很为难?”
柳策川凝了凝眸子,道:“倘若您说叫我胜过寅瓷,胜过槐武,胜过塞北任何一个在您麾下效力的人,末将一定铁着心道一句万死不辞,可您偏偏提的是您自己,任是谁都不敢随意去挑战望其项背的信仰的,您不知晓的是,您以为您是落在塞北的黄沙土地上,是遍地黄沙中的一颗,可在塞北众将士心里,您是征据的高山峻岭,是神明信仰,没有人会愿意去蹚过自己的神明和信仰的,那是大逆不道之事,众人权衡再三就算铁了心也不敢做的事。”
魏酃沉默了许久,不曾发一言,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仿佛陷进了高山神明这一重任之上,挣扎又困顿。
他始终垂着眸,叫人看不清楚神色。
直到他二人从府中出来行到了人群喧闹的玄武长街上,叫迎面而来的太阳晒的昏沉的影子落在人群脚下,他才微微抬了抬眸,低声道:
“我如若是高山和神明,便也不会求而不得,怕暗箭难防、流火难挡了。”
柳策川叫长街上叫嚷的人群吵的半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一闪而过瞥到魏酃的嘴唇微动了动。
“您方才说什么?这街上人太多了,末将没大听清。”
魏酃微摆摆头:“没什么。”
有些话就是这样,听到了要徒增烦恼,还不如不听到,其实听到听不到的区别都不是特别大。
只不过,对于将话宣之于口的人来说,却是终于从那密不透风的心防里漏出来了一句怨怼。
他二人走了不久,便到了地方。
是魏府老宅子,魏酃其父住着的地方。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他父子二人是半句多的都未曾联系,仿佛是对藏了多年怨恨的仇人,能够退避三舍之时,便老死不相往来,倘若正面交锋对上,便非要对方留下些伤。
也不知晓是谁先欠了谁了,更不知晓从何时开始他二人关系变得这般坏的。
好像父子天生便是死对头,年幼时严厉教训,及冠后指责说的一无是处,再年长一些便什么都不说了,只要见了面便要发火。
其实魏酃也想问问,他父亲这一辈子,怎的就如此多的火气的。
听人说孤身一人久了确实是会多出来许多平白无故的火气,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进了门,依旧是魏府之前那位老管家接的客,一瞧见魏酃的脸他便露了几分笑意,瞧上去十分高兴,就是不知晓魏府那里头坐着的那位瞧见他这张脸,是不是也会这般高兴。
或许依旧会冷着个脸,也不稀奇。
“将军快进府,”魏管家迎着二人,边往里走边寒暄着道:“近来京中事务很多么?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上府中来了。”
魏酃点了点头:“塞北冬粮运转未曾妥当,司粮库坍塌之事又在即,确实不怎么脱的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