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蜗居在角落里的魂本来被两只幽象围起来蚕食吓得浑身哆嗦、眼睛也不敢张开,自然没看到纸锁链那一番英武。www.tecleading.com
如今听到三道不同的声音齐齐喊他的名字,颤着魂身慢慢地睁开眼,率先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阿芎,其次是被一条青白色纸收拾到一起的两只幽象,最后是阿芎撑在自己头顶的一把油纸伞,一双眼瞪得很大。
须臾,李老才从被围攻的哆嗦中缓过来,想起自己的遭遇,余光又瞥到伞骨,红了眼眶颤着声音喊道:“阿芎……”
李老离体成了魂,又在迷穀纸锁链的环绕下显了形,自然与阿芎交流起来流畅无语言不通之事。
“嗯,我在。”阿芎一只手攥着衣角将衣摆提起来一段,缓缓蹲到李老的面前,说道:“先离开这里,再同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吧。”
阿芎就这么静静地撑着伞,等着李老从墙角缓缓站起来,随后她也一起立身而起,与李老一同往胡同巷子外走。
经过被捆在一起的两只幽象时,她伸出手指在纸锁链上轻轻点了一下,等到几个人离死胡同围墙十步开外时,纸锁链毫不留情地快速收紧,像是一条蛇绞杀猎物一般。
下一刻,两只幽象无声无息地被绞散了,整条巷子只留下踩青石板的吱呦声和滴落在青石板上和缝隙中的雨声。纸锁链飞速地跟上队伍,缓缓地缠绕在李老的身侧,主要是为了防止他被新的幽象蚕食。
与纸锁链相接触的那一瞬间,阿芎便已经心下了然。这两只运送盗墓贼尸体用来栽赃陷害贺先生的幽象,其上的气息与还是颜渚模样的江海原先身上的印一般无二。
那么这两只幽象很大概率与送颜渚迷穀纸人的“活死人”身上附着的幽象是一路的。
如此说来,不管是千年前的迷穀枝机缘巧合下回到自己身边,还是陷害贺先生以达个人目的……自她来到这个时代后,幕后推动应出自一个人之手。
很奇怪……
幕后那人想找自己为何不主动现身?偏要找一些奇奇怪怪弯弯绕绕的路子。且他到底有何目的?从她身上夺取一些东西亦或者什么?
若是仇人,如今这把刀并不该冲向贺先生而是她。若不是仇人,又怕什么坦白相见?
还有就是,她穿来的第一个场景便是在颜府后院,那时的颜渚早受了幕后之人的挑唆用上了迷穀纸人。
难道说,他早早布局、竟还提前知晓她会穿来这个时代的事情?
他到底是谁……
“随老朽进屋吧。”
李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了阿芎神游的思绪,她偏过头瞧了一眼李老家的模样。木门刷了棕色的漆,虽边缘处掉漆漏出木头本身的颜色有些作古,整体还算得体,门上有两处虎衔铺首。
她“嗯”了一声,差李老一跨过了门槛、迈进了院门。
院子中有一棵极古老的树,虽逢雨季,可仍亭亭如华盖。雨丝顺着叶子缝隙滑落,不怎么染湿树下的地面。
贴着树干放着一处方形石台,上刻着象棋盘,旁边散落几颗木质漆棋子,被盘得包浆。树根扎于地中,带着厚厚的土一同隆起。
李老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绊着”,便率先迈出伞的范围,坐到了石桌的一角处,麻利地收拾棋子重摆了一局。
阿芎见雨基本上被树叶拦住了,便收了伞交与身后的管家,自觉地入座黑棋方。
见阿芎和李老一言不发便开始在棋场上厮杀,转珠子的人从石台附近找了一个木质板凳拎到了廊下,招呼管家将伞立在一旁,坐下等。
他自己便靠着柱子继续把玩珠子。一旁的司机仍站在阿芎身后五步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等着。
直到树叶上的落雨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雨水从缝隙钻出坠下,时不时砸在金属上发出轻微的声音,石台之上的对局才慢慢有了明朗的势头。
李老这边还剩一马一兵一帅,而阿芎那边剩一车两卒一将。不过几步下来,阿芎率先喊了“将军”。
彼时李老手里还把玩着一颗黑棋,听到“将军”后怔了一会儿才苦笑道:“还是老了,不能不服。”
他静静地拾了棋子将它们各归各位,才施施然开口道:“我年龄大了,觉便少了许多。今日凌晨,天蒙蒙亮,我悠悠转醒。”
“人还在梦中迷糊着,床前便站了一个……一只鬼,女鬼。模样可怖、衣着褴褛。我不知道为何能看见她,可能是处于濒死之际、阴阳相通之时吧。”
“她的眼睛黑糊糊的,像是一缸浓稠的血。她的手指发青发黑,短短的指甲随意地在我的头皮上一划……便如万蚁食髓一般难耐,头骨像是被人生生用刀刺开,皮肤如一寸寸撕裂般……”
“总之,那痛苦绝非任何人可以忍受的。我很快就疼晕过去了,恍恍间身体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