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不吃胀了肚子,爱吃多少便吃多少。阿姊从明儿开始,便好好锻炼身体,就能轻轻松松抱得起月儿了。”
杜月生的食量比旁的同龄孩童要大一些,一个小碗,旁的小孩吃一碗便饱了,她要吃三四碗。
杜罗衣也请大夫来看过,没什么大事,单纯是在娘胎里没补够营养,饿坏了罢了,再过几年便好了。
好不容易把这祖宗哄去午睡,杜罗衣累的腰酸背痛,白芷给她揉的时候不禁舒服地哼唧了几声,给白芷听红了脸。
小姐,咳咳,这几年出落得越发标志了,眼底的风情跟姨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杜罗衣没忘记正事,昏昏沉沉睡过去前,她还在思考自己到底要找个什么法子来赚钱。
说好的钱她来想办法,说的时候轻松,仔细想想却不简单。周冉留下的田庄铺子她不能动,这些钱得留着给杜月生未来做预备金。所以,她得另谋出路。
可在这个什么都不发达的年代,她能做什么?
歇了个晌午觉,杜罗衣神清气爽。只是一想到自己那没有头绪的生计,又蔫得跟狗尾巴草一样。
白芷在外头听见她起身的动静,匆匆地便进来了,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
白芷似是尴 尬又似怜悯,“午后丁府派人来报丧,丁家二少爷过身了。”
不怪白芷这个表情,丁二少,是杜想容的第二任未婚夫婿。第一任是大理寺卿孟家的三公子,也是在两家过了定之后没多久就走了。
杜罗衣赶忙穿鞋,她要去抱月居,“二姐如何了?”
“奴婢不知,只是府中下人都在说,二小姐......克夫。”
“呵,自己身子骨差,早早归西了。不怪自己家里平时照顾不周,不怪自己平日不好好爱重身体,反倒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女子。这是哪儿的道理?”杜罗衣心烦意乱,嘴上更加不留情面。
外头传来了响动,杜罗衣不再多言,眼神示意白芷出去看看。
白芷往外走了几步,在帘前定住了,慌慌张张地朝面前人福了福,“二小姐。”
杜想容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跟她相熟的人能察觉出来,此刻她的心情不太美妙。
杜罗衣还打算去抱月居的路上打个草稿来着,谁能想到平日里大门不出的杜想容自己过来了。
她一时间语塞,话在嘴巴里过了几遍,最终还是只能吐出一句,“你还好吗二姐?”
杜想容沉吟半晌,来了一句,“我不知道。”话语中带着掩盖不住的疲惫和困惑。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脸色去迎接这个看似对所有未婚女子来说,都是接近致命的消息。
母亲一听到丁家公子逝世的消息,就红着眼圈来抱月居寻她,信誓旦旦叫她莫要难过,莫要听信外头人的谗言,说自己定会再给她寻个甩孟家和丁家几条街的良婿。
外头人说了什么,杜想容虽极少出去,可用脚趾都能想出来。
无非就是编排她这两庄亲事,好听的就说她命硬,说的难听的就是“杜家二姑娘克夫”。
可是,这是她的问题吗?如果不和她定亲,丁孟两家的公子就不会死了吗?
可惜没有这个如果,世人的重伤和猜测,她无从辩驳。
“二姐,你傻了吗?”杜罗衣大手一拍,“什么不知道!你得庆幸,庆幸自己还没嫁过去,不然以后说不定连夫妻敦伦这类人生乐事你都没法享受。年纪轻轻便死了,说明那俩公子身体本就不好!”
对不起了丁公子、孟公子,鄙人无意冒犯,你们泉下有知也请见怪不怪吧,就当是对我二姐身处流言蜚语的补偿。
若是平日,杜想容必定第一时间便叫她住嘴,这话实在是太糙。可今日,在杜想容耳边听来,这话实在是话糙理不糙。
杜罗衣牵起杜想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再次一字字地重复道,“二姐,你记住,这不是你的问题。”
为众人讨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1]
那个在漫长时间里即使遭受到父亲冷待、哥哥抢功,却依然对他人秉持着最大的善意,在阳光下轻声劝导她“女子在这世间,总是遭受着更大的恶意”、“这不是你姨娘的问题”的女孩,绝不能在今日,被没来由的流言蜚语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