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辞忽而明白过来了,“太子见了这封折子,定然会通知萧鸣,未免萧文钦为人赤子,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赶紧将婚事定下来。”
赵权颔首:“这婚事,在你们看来是天大的事情,在陛下看来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去请婚,他二话不说必然要答应。”
苏晚辞心头噗噗跳,又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当官的料,“这里头的事情真真是复杂。”
既有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有欲擒故纵,再有植党营私......只是这话可不能说。
赵权道:“说来也并不复杂,红尘里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若有一日,你能看见那条线,便诸事明朗。”
苏晚辞不明就里。
赵权又笑道:“这婚事近在眼前,如此,我与郁白便留下过年,正好吃你的喜宴。”
“舅父,您擅自离开皇城,岂不是要受罚?”苏晚辞急问道。
赵权调侃道:“我本就是酒囊饭袋的纨绔王爷,不闯祸焉能是我?”
苏晚辞笑眯眯,又把糕点捻起来,“舅父不是酒囊饭袋,舅父是高深莫测。”
赵权用毛笔尾端敲他额头,“你舅舅若有你一半嘴甜,我能再疼他百倍千倍。”
“那舅舅不得骄纵上天了。”
“哈哈。”
*
苏姜海将养了半月,身体日渐好转,伤势如何不说,精气神却是好极了,江郁白也要留下过年,这几日有了闲心逸致剪窗花,时不时出门去采买,将别苑装点了一番。
赵权 的折子刚送去皇城,结果如何还不得知。
永寿侯七十大寿,萧文钦要去送礼,原先就说好了要带苏晚辞去,如今计划不变,趁着这几日悠闲,一道去碧水城散散心。
赵权与永寿侯也是老相识,只是不便现身,便让苏晚辞捎份礼物,如此,也让苏晚辞这宾客身份更受礼待。
苏晚辞许久没出门,心中雀跃,跪在椅子上,脸蛋从车窗里探出去,吹了一脑门的风。
萧文钦从身后拍拍他,结实的臂弯环住他的腰,连扛带拽将他抱回来。
苏晚辞往日里穿衣打扮都随意,苏姜海不管他这些,从前江郁白也随意,可在皇城这些年,受了勋贵世家的熏陶,也明白了人靠衣装马靠鞍的道理,道理虽俗气,事实却如此。
苏晚辞从前在王府里住过,赵权见他第一面,便觉得他不是池中物,后来他与江郁白说起,江郁白不信这傻外甥能有什么大出息,可他信赵权的眼光。
转眼数年过去,这傻外甥果然没什么出息。
可江郁白对他仍然抱有一丝期盼,盼他能出人头地,为自己争光。
赵权偶尔也笑话江郁白,咸吃萝卜淡操心。
江郁白不服气,能做的事情却少,只能在衣食住行上多为苏晚辞操心,让他多养出些贵气,将来待人接物都能大气。
这次要去碧水城,江郁白一口气给他做了十件衣裳,又被赵权笑话了一通。
碧水城距离白鸽城有三五日路程,沿途经过几处州县,也有好山水,两人刻意早几日出门,可以好好玩几天。
苏晚辞身上穿了件竹青色的衣裳,刺绣繁重,冻白的脸透着浅浅的粉,一说话便呵出白雾,瞳孔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显得人柔软可欺。
萧文钦多看他几眼,便觉得心猿意马,江郁白住在别苑里,两人见面规矩,勾个手指都得偷偷摸摸,从前不知情滋味,一朝开了荤,不亲近便难捱。
萧文钦怕他冷,只把手探进他衣袖里,摸一摸他温热的手臂,黏黏糊糊讨几个吻,哄他说几句下流的情话,讨些嘴上的便宜。
苏晚辞从前不知他这般放肆,只觉得有趣极了,反而憋不住笑,伏在他肩头笑得肩膀直抖,旖旎的气氛顿时全消。
萧文钦脸色铁青,恨恨地咬他脖子,两人闹了一场,通体生热,马车进城,速度缓缓降了下来。
苏晚辞便不再与他打闹,又趴去车窗上看风景。
璜土县不似白鸽城繁华,却也热闹,年关里,街道布置得红火,春联窗花提前上墙,红灯笼如红龙扫尾,蔓延去天边,万家烟火气中,美食的香味飘腾而来,苏晚辞伸长了脖子,几乎要从窗户里探出身去。
萧文钦又把他捉回来,搂紧了道:“璜土县里有一处小宅子,我提前让人收拾打扫,附近有一处集市,夜里热闹,咱们去那里逛一逛。”
苏晚辞小鸡啄米般点头,脑袋瓜子不知又想什么,突然乖起来,在萧文钦脸上亲了一口。
萧文钦顿时谨慎,“又弄什么名堂?”
苏晚辞摇头:“就是高兴。”
“你高兴就好。”萧文钦眼神柔和下来,“每日都高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