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是老太爷有事请二奶奶过去一趟。
秋婵蹙眉,看了看空空的药碗:“少奶奶才喝了药,还未用饭,就不能……”
“无碍,”沈钰打断,扶着秋婵的手起身:“我这就去。”
秋婵抿了抿唇,不再多言,随沈钰一道往正院去了。
刘妈妈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待他们走远后翻了个白眼,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道:“马上就要去给人做妾了,还摆什么少奶奶的普。”
说着收了药碗准备端出去,不想甩袖时动作太大,衣裳挂到了椅子上,身子一歪,桌几翻倒,托盘跌落,瓷碗碎了一地。
…………
哗啦一阵碎响,沈钰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人:“您说什么?让我去给镇国公做妾?”
章老太爷抬了抬手,示意下人把她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地上打碎的茶杯收了,这才道:“我知你定然不愿,若能拒绝,我章家也不会同意这种事。可镇国公乃当朝新贵,陛下近臣,他开了这个口,我们又能如何?”
“近十年来天下大乱,礼崩乐坏民不聊生,从前的世家大族十不存一。茂芝媳妇你出身名门,在此时得罪镇国公是什么下场,你想必比我们更清楚。”
“我章家不过江州一小小士族 ,与你沈家尚不能比,又如何敢违逆于他?”
沈钰双目赤红,声音哽咽:“所以……你们为了保全自己,便答应将我送出去?”
章老太爷双目微阖,转过头没有接话。
沈钰又去看坐在一旁的章大老爷,流着泪道:“父亲,您也答应了?”
章大老爷面色涨红,支支吾吾开口:“二郎媳妇,我……我们也不想的,可是……”
“父亲!”
沈钰打断,声音凄厉:“我是二郎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三年来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阿兄跑官凑不够银钱,是我用嫁妆贴补的。族学请不到好的西席,是我以先父的名义请来了柳先生。婆母常年卧病在床,是我尽心侍奉让你和二郎无后顾之忧。”
“我为章家做了这么多,如今你们为了章家的荣华富贵,就要将我送与旁人吗?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可以随意买卖赠予的物件吗?父亲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
“够了!”
上首的章老太爷忽然一拍桌案,厉声喝道:“沈氏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孝顺公婆打理家事本就是为人妻者应该做的,谁家的媳妇不是如此?怎的到你这里就成了大功臣了,人人都要感念你了?”
“何况若不是你引来镇国公,我章家又怎会面临如此境地?我们还没怪你给家中带来灾祸,你倒埋怨起我们了?”
沈钰被这一声怒喝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哽咽反驳:“我引来的?我连他镇国公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如何引来?老太爷既想把我送出去给章家铺路,又想保住章家的名声不被人诟病,为此便要颠倒是非黑白将污水都泼到我身上吗?”
她说着挺直脊背,梗着脖子道:“我营州沈氏百年望族,世家高门,决不受此等胁迫!你们若敢将我送与那镇国公为妾,我便去衙门告你们典妻!”
“新帝登基,皇朝初立,正是重铸礼教之时。此事若传出去,镇国公还敢收我吗?届时章家非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还会声名狼藉,为世人所不耻!”
“老太爷若不怕我拼个鱼死网破,便尽管将我绑了送去。哪怕是到了京城,到了镇国公府上,但凡我能出门,能开口说话,定要将此事喊得人尽皆知!”
事情若真闹到如此地步,章家就不是讨好了镇国公,而是惹怒了镇国公。
章大老爷眼角抽了抽,忍不住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早知这个儿媳面上温婉,骨子里其实颇有几分硬气。为此他早做好了准备,平静无波地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将一个托盘呈到沈钰面前。
托盘中放着一纸和离书,男方那边长辈处章老太爷已经签字盖印,只章茂芝的名字还未写上。女方这边沈钰的名字处空着,但长辈那里已经签了个名字——蒋春华。
沈钰的继母,沈家如今的当家主母,蒋氏。
“你要先是我章家妇,才有典妻一说。既然和离,你便不再是我章家人,又何谈典妻?”
章老太爷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