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崩溃而对着张迁又抓又挠的手。
周思思被推的重心不稳,当即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上插着珠钗此时仿佛有千金之重,坠的她直挺挺地便要向地板上磕去——
就在这时,两双小手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及时提供了缓冲,才阻止了让她脑袋开花的惨剧。
周思思惊魂未定,颤抖着双眸抬头看去,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双子玉砌般的姣好容颜。
那两张她深恶痛绝的脸的主人,此时正无声地蹲在她两侧,目光沉静,一言不发地扶着她的肩膀,避免了她被周晔推开后的二次伤害。
一时间,失去亲生父亲的震惊、痛苦,以及被自己最讨厌的两个弟弟所救的羞愤、复杂之感涌上心头,周思思紧绷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眼泪顿时夺眶而出,顷刻间便哭花了妆。
“呜呜呜呜,爹爹——”
随着周思思这一哭,崩断的便不只是她一人的弦,刚刚扶在门框旁的赵姝更是身子一软,泪水哗哗落下,两眼一翻便向后晕了过去,被匆匆赶来的周尧接了个正着。
“伯母!”周尧惊叫。
顺德二十三年二月,周昀在永州任职期间因疫病离世,同年三月,其骨灰被带回故乡云州家宅安葬。
顺德二十三年四月,其一母同生的胞弟周晔继承 家主之位,成为周府上下近百人的最高权力掌管者。
时隔六年,周府再次挂上了白色的丧幡,门口的长明灯依旧是那副闪烁跳动的样子,忽明忽暗,燃烧着并不刺眼的烛火。
周昀作为前云州县官,履历干净,工作认真,虽不说治理能力极佳,有振兴一方水土的丰功伟绩,但也是实实在在地为云州城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的,因此当他殉职他乡的消息在城中传播开之后,许多素来与他交好的官员和朋友便竞相前来探望。
随着清晨的天色缓缓亮起,周府门前来吊唁的人流渐渐增多,来者皆着素色,面容肃穆,或手捧白花,或携带自己书写的挽联缓缓步入府内。
他们中有的人是与周昀有着多年交情的老友,此时望向灵堂中遗像的眸光中隐隐闪烁着泪光,有的则是慕名前来的官员,虽未与周昀有太多深厚的私交,但也大多是曾与他合作一二得其帮助过的。
正因如此,在眼下氛围的烘托下,这些人也是微微躬身,沉静而庄重地对着周昀的灵位方向拜了一拜。
周府内的人今日也着上了清一色的白衣,赵姝头戴珍珠白色的绢花,面容苍白,眼圈红肿,显然已经哭过多次。
她静静地站在灵堂一侧,身旁伴着的是同样一身素白的周思思,每当有人前来吊唁时,她都会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向来客点头示意。
然而,在没有外人进入的时候,她的双眸便会情不自禁地陷入一阵空洞,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切和无尽的痛苦。
周思思头发简单地挽起,手执一方绢帕,轻微抽噎,频频拭泪。
双子二人站在另一侧,眸光微敛,神色静默而沉重。
与这几位周昀的直系亲属哀痛的表现不同,周晔的态度就明显复杂了许多。
他虽然在灵堂前按照传统礼仪缓缓地鞠躬三次,但动作略显机械僵硬,仿佛是在执行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而当他面对周昀的遗像时,眼神中忽的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光芒,随后为了掩饰其内心的波动,他不由得轻轻咳嗽一声,假装擦拭一下干巴巴的眼角。
在与其他来宾交谈时,周晔的话语虽然不多,但字字句句都经过了仔细斟酌,既与其共同表达了对兄长离世的哀悯和难过,同时又表明了自己是其胞弟,周府新的主人的身份。
他言辞贴切,安排得当,力求既体现出应有的哀悼之情,又不会过于显露个人的情绪,分寸拿捏得刚刚好,丝毫没有喧宾夺主的表现。
他引着客人入座,安顿好一切后便转头对赵姝表示劝慰,对周思思轻声安抚,甚至连一旁的双子的情绪也有贴心地照顾到,俨然已将稳重可靠的一家之主姿态摆了出来。
一旁的周尧显然就没有他父亲这么复杂的表现,周昀虽是他的亲生伯父,但二人并未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见面的次数还不如双子见周昀的次数多呢,此刻自然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不过碍于场合,他即使心中无感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默默地做好一个死了伯父的亲侄子应该扮演的背景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