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转世和命定之人的红线姻缘,素问最好在两人初相识之后出现。
在素问的计划中,她该早几日来到洛阳城,尔后在医庐中闭门不出,直到今日午时才出现,因此这一路行来,她并不匆忙,不料中途突然有了一件急事,耽误了好几日,尔后她与明月奴紧赶慢赶,总算现在快到洛阳了。
眼下不去多管闲事才是上策。
素问看着这些人病弱的身子,又看了看日头,拒绝的话实在难说出来,便拍了拍明月奴,示意他让开,自己下了马车。
明月奴明白素问的意思,指了指马车上挂着的“药”字木牌,道:“先说好,马车上没吃的,我阿姐是药圣传人,如果要吃的,那就省点力气,如果要看病——”明月奴顿住,往人群里扫了几眼,入目不是真病了就是饿得快病了,让他一时倒不知该指谁先来。
明月奴所言非虚,他修为虽不高,但有心入道,早已摒弃口腹之欲,修得了辟谷术。素问是书灵之身,自然更不用食物果腹。
那些人看马车里空空荡荡,大失所望,对明月奴后面的话一点没有兴趣——吃都吃不饱,还有钱吃药?只是刚才明月奴下马车时故意露了一手,他们也不敢冒然上前,对峙片刻后,一个人带头离开,余下的人便纷纷散了,回到了树荫下。
站在最后的阿昭这才露出身影,他生得头大身小,瘦瘦黑黑,看身形似是五六岁,但是眨巴着的眼睛看上去已然懂事,显然真实年龄要更大些。
“刚才是你拦车?”素问问罢,见小童呆呆点头,便走近俯身,温声道,“你不走,是想看病么?哪里不舒服呀?”
天气太热,阿昭是赤着身子跑来的,这会儿看见素问,眼睛不由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只呆呆看着素问不说话。
明月奴拿出油纸伞,用伞尖戳了戳小童,道:“方才胆大得很,差点叫我轧到你,怎么现在说不出话了?”
小童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到道旁扯了几片树叶企图遮住身体,尔后看向这边,一时踌躇不已,支支吾吾道:“我想……想请姐姐救救阿娘,阿娘又病又饿,快不行了。”
素问:“你阿娘在哪?”
阿昭见她答应,忙道:“姐姐跟我来!”
明月奴想提醒素问防止有诈,只是来不及开口,素问已经跟着小童离去,他只能驱着马车跟上。
阿昭带着两人离了官道,行到一个岔路上,堪堪能让马车经过,马儿本不愿走这样的歪路,无奈狐狸虽小,也是吃肉的,它被天性所压制,只得乖乖跟着。
一行人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些破败的窝棚,阿昭登时加快脚步,跑到一个敞口窝棚外蹲下了身子。
素问上前,见里面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想来就是小童的母亲了。
“阿娘,是药圣谷的医女姐姐!”阿昭显然有些见识,知道药圣谷的招牌,他欣喜若狂地说完,却见母亲抱着手臂往草堆里缩了缩,不禁一怔。
素问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她有些奇怪:“为何不愿让我诊脉?”
妇人道:“不必诊,便是诊出了毛病,我也没钱买药吃。”
素问看向阿昭,他连忙偷偷摆手,素问便道:“你不必担心,我身上没吃的,但药丸却不少,赠与你便是。”
妇人摇头:“今次治好了,改日又病,岂不白费了小娘子的药?”
“我们此去洛阳城是打算长住,会在城中开设医庐,以后你若是身体不适,可以随时来城中寻我。”
妇人有些动容,却依旧摇头:“小娘子有所不知,我家本来也住在洛阳城中,境况虽非大富大贵,倒也吃穿不愁,可逢此乱世,人伦纲常尽灭,做人不如做鬼,便是小娘子时时看顾我,也指不定哪日便遭了难。我早已是活死人了,只因阿昭年纪尚小,因此吊着一口气不肯走罢了。”
素问闻言,有些不解:“既如此,你不是应该为了阿昭将身子养好么?”
妇人淡淡一笑:“若我自己去寻死,是对不起阿昭,可若是病死了,那就是天命,要怪得怪老天,就怪不得我了。”
阿昭呆住:“阿娘……”
明月奴没了耐心,插话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是你自己不要人救,不是我们不帮你——阿姐,我们走罢,不然赶不及进城了。” 素问也知道不能耽搁太久,但她同样不能理解为何自己说了能治好眼前这个人,她却偏偏不要自己医治。
“阿姐?”明月奴扯了扯素问的衣袖。
素问再次伸手,妇人仍旧避开,她只得起身,待要离开,却看见阿昭绝望的目光,素问的脚步不由顿住。片刻后,她还是软下心来,问道:“我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妇人似乎一直等着这句话,立刻道:“小娘子要开医庐,想必需要下人帮工,若是能带阿昭走,我便是立刻死了,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