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原来跟在贺江临后面的人骑坐在马上,挂着沉甸甸的篮子。
很快,先前跟在贺江临身后的一帮人也离开了,这会宅院门前冷清清地只剩下祝棠与贺江临二人。
日光微移,斜斜地洒落在贺江临肩头,大半的阳光都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祝棠终于完完全全地把眼睛睁开了,不用撑着手再去挡光。
“不是说好了直接住下,怎么又去找中介?”男人低头看着她,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清冷低哑,带了些凉意。
果然,这一刻还是来了。
祝棠装作无事发生,含糊其辞道:“噢,那我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
贺江临睨了她一眼,不出两秒便拆穿了她:“骗人。”
祝棠今日的发型与先前不同,想来是急着出门,知桃只帮她简单盘了个发,连发簪也未多用及,两处耳后的头发低低地打了个弯,天蓝色细纹的发带绑在上头,瞧着让人联想到纯然无害的垂耳兔。
轻柔的微风吹过,祝棠的裙角也跟着微扬,只是幅度很小,不仔细看是不会注意到的。
想来糊弄贺江临的确很困难,倒不如实话实说。
“我与贺公子非亲非故,怎么能直接住进来呢?”
“实在是,与礼不和。”
祝棠的声音很轻,态度却鲜明。
“不是说是我的未婚妻吗?”
祝棠呼吸一窒,抬眼便撞进贺江临黑漆漆的眼里,忽的乱了心跳,一时支支吾吾起来,否认说不是,又说贺江临乱讲话。
见她面上起了恼色,贺江临收起了逗弄她的恶劣心思,嘴上说着冒犯了之类道歉的话语,但面色看不出丝毫的歉意。
末了,贺江临终于站直了身体,不再懒懒散散地靠在门边好似没骨头似的,面上褪去了几分吊儿郎当,不再同她玩笑,淡淡道:
“祝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怕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是不是?”
打从不服管教那天起就活在别人嘴里的贺江临,虽然不觉得这也纳入考虑范围内的必要性 ,但既然人小姑娘有这份顾虑,他也可以试着去理解。
这事儿也的确是他欠考虑,还得人家姑娘偷偷摸摸重新找人看房。
“你呢,就以普通房客的名义住下,先前说了要补偿你,总得让我做点事。”
“这房租,你若执意要给,就看着随便给点,我空着也是没人住。”
在祝棠看来很麻烦的事情,放在贺江临嘴里总是这么轻松,好像根本用不着操心,抬抬手就能解决似的。
只是祝棠不明白,贺江临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她只是一个,拿着所谓定亲信物就来投奔他,无依无靠,没有退路的商户孤女。
在他们见到彼此的第一面,贺江临就可以拒绝她私下谈谈的请求,但他同意了。
后来祝棠借机提出想把铺子要回来,贺江临明明可以直接拿着已经结束交易的买卖文书,第二天告诉她铺子没了,请自便。
可他却执意当着众人的面,真的去翻老字号的牌匾,只是为了看看是不是如她所言。
到后来,甚至主动提出来会以别的方式补偿她。
可是为什么呢?
正如贺江临所说,他三岁之时,她尚处襁褓之中,若非她贸然闯入他的生活,恐怕他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贺公子”,祝棠虽然不解,但表情很严肃。
“哎——”,贺江临拖腔拿调,随声应道。
“谢谢你。”声音不大,咬字清晰。
圆圆的杏眼格外认真地看着他,嘴唇弧度明显,有一点细微的弯起,那处梨涡若隐若现。
贺江临注视着她的嘴唇,用视线缓慢地带过,很轻地掠过她白皙的脸颊,来到微微发红的耳垂肉上,最后回落到她的脸上。
他轻笑了一声,唇角勾起,可能是觉得好笑,半扶着腰:
“祝棠,自打我们碰面以来,你说了多少次谢谢?”
“你自己数过吗?”
自然是没有的。
谁会没事记录自己说过的话啊。
于是祝棠很诚恳地摇了摇头,说记不清了。
看着祝棠这样乖巧的模样,贺江临想到了七娘。
那个至今怀着孕还在城外苦等程李的女子。
当时七娘也是这样,对程李交付了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她以为他是来救她逃离苦海的,于是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说好。
以至于贺江临见到他们二人的时候,觉得七娘脸上天真的笑颜甚至有些刺眼。
“算了。”
贺江临忽然不明不白地丢了一句。
“什么?”祝棠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