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没想活着,上官一走,他半生指望全都没了。”晏怀光总是不理解,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人视爱如洪水猛兽,也一直有人视爱如命。
他加重手上力量,摇着头。
楚蘅点头,再次祭出灵力,“好,那便速战速决。”
那屏障明显有了碎裂之兆,它逐渐黯淡,光点纷飞,像是一场迟来的大雪。
“哥哥,你轻些,别惊了兔子。”
涿光山脚下人声鼎沸,村落中行人如织,满天大雪纷纷扬扬更添冷意,此时的上官茉却束起高辫,蹲伏于村外森林深处。
上官启闻言一笑,隐去自身动静,拢紧身上大氅。
“你这哪里还像个姑娘家,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
上官茉哼笑一声,“那便不嫁,我要陪着哥哥。”
“这叫什么话。”
“真话。若是姻缘皆美满,那世间岂非全都是心心相印之人,世间女子岂非全都有个好郎君。可事实证明,郎君之好,远好不过亲人。”
话毕,上官茉翻掌化箭,挑眉拉弓,一支长箭射入山林。
“哥哥,看我为你射中那只兔子。”
上官启弯唇站在一旁,看着那支箭落下,可那箭带有万钧之势,箭头对准的却不是唯一的兔子。
“小心!”两人同时朝那处大呼。
上官茉抬掌欲收回那支箭,却无济于事。箭身有如受惊的兔子,连灵力也无法将其控制住。
眼见那箭即将射中来人,上官茉收起弓箭,瞬间移形。上官启紧随其后,拉住那人胳膊,箭尖擦过那人手臂,终于落下。
“实在抱歉,我并未看见这处有人。”
“无妨,姑娘好箭法。”
上官茉的记忆中,这人的声音与面孔全都听不真切,看不真切。但楚蘅心中似有猜测,隐约窥见些真相。
在记忆中,上官茉亲自为那人修复伤口,得知那人于林中迷路时,还同上官启一道将其领出,她却也因此被种下弑心蛊。
直到此时,楚蘅已经确定那人正是不悔。
一场记忆,一段人生,两场恩怨情仇,楚蘅看完,只花了不到半刻。
种下蛊后,不悔公子便将上官茉记忆全数抹去,他手中折扇抵在上官启的命门,“妹妹还是神位,二者选其一,祝我阵法成。只要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上官家龙凤胎,一强一弱,而在外颇负盛名的大公子上官启,实则是个抢夺妹妹功劳的病秧子。”
上官启抬头看着那人,“神位于上官家固然重要 ,可妹妹于我更是珍贵。”
“是吗?”不悔公子手中筹码众多,他只不过轻飘飘几句话,便让上官启心甘情愿被种下弑心蛊。
一家一族的命握在别人手中,上官启无法轻举妄动。
上官茉自此身体一弱再弱,而上官启却越来越强。原本爱女深切、四处求医问药的上官一家见状也开始动摇,各式各样的毒被混在药中,下在上官茉的身上。
上官之父的手指也曾有过颤抖,他喂下已经不能动弹的女儿最后一勺药,“别怪我们,上官一族的荣光如今只能指望你哥哥一人撑起,女子总归不能成事。”
上官茉侧眼看着母亲。
“茉儿,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保护哥哥吗?这不就是机会?”
“早知道这样,为何不把我掐死在襁褓之中。我夺得弓箭比赛魁首时,你们怕不是早就在心里将我杀死千百次了。”上官茉流着泪,“怎么不是上官启,为什么那个站在比武台上的不能是上官启,你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上官启只能看着,他知晓其中一切,可灵力高强带来的所有实在无法不令人动容。他心知肚明自己变强的背后是谁的操控,可到了后来,他也早分不清心中是否依旧不甘不愿。
妹妹的眼泪与控诉早已被那一场大雪掩盖,一同那些卑劣的,看不得光的交易与取舍。
另一边不悔公子回忆着自己翻看过的姻缘谱,在背后掌控一切。
涿光一见上官茉便已倾心,再见其身处地狱,心中有如烈火炙烤。在查清何人下毒后,他便将上官一家所行之事全部告知。
上官茉早已了然,只想离开,却忽然不受控制杀光了所有人,再然后,便是传言所说那样。
涿光上神在上官茉清醒后认下所有,谎称自己屠尽上官全族,又讨姻缘绳,将上官茉与自己捆在一处,将其强娶。而上官启远在鹿台山,看着不悔公子借父神之手传来的一切,只一眼后便继续处理俗务。
“今日是最好的时机,涿光不在,我一缕神魂在此,总算能见见你。”上官启趁着神族设宴,偷进涿光山,站在上官茉床前。
上官茉半倚在床上,“见我没死,你心可还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