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晕倒时,身旁有一柄剑相护。”晏空青迟疑片刻才继续说着,“观其模样,正是破空分身其一。前几日,我问过您,识海对面封闭的那一处是怎么回事,您语焉不详,只让我自己找。昨日识海里出现了许多虚影,只有声音不见其人。”
“如今那人出现在我面前,师父能否告知,究竟为何?”
声音不再响起,楚蘅的耳边也出现了短时间的空白,片刻后,被称作师父的人叹了口气,“你自己的情,自己解。总求一个干巴巴的答案做什么?”
柴应元也学着那人的话,有些幸灾乐祸,“可怜的小空青啊,连你的本命剑都知道护着他,你自己却什么都忘了。抓紧解吧,也只有楚蘅才会这么傻傻地不计较。”
晏空青没说话。
不知道别的昏迷的人会是什么感觉,楚蘅像是同谁大战了八百回合一般,剧烈的头痛伴随着肺腑的阵痛引得整具身体散了架似的没了力气。
身体上的虚弱伴随着的是精神上的极度亢奋与混乱。
忘川惊鸿一眼,此后日夜相随,并肩而立的那些日子像是走马灯一般在楚蘅脑海里一晃而过,各个样子的晏空青,生动无比,怎么都比如今这位要好。
楚蘅连梦里都逃脱不得,不肯眨眼地看完了所有,回忆放完了,他也就醒了。一阵空虚萦绕心间,他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头顶上方。
简易的小木屋,没什么多余的装饰,清冷无比,和如今的晏空青一般无二。
许是清晨,屋外竟传来咯咯的 鸡叫声,其中夹杂着混乱的人声。楚蘅细细分辨,听出是柴应元和晏怀光两人。
听这声音,屋外鸡的数量并不少。两人许是扎在鸡群当中,巨大的人身自然将小鸡吓得直叫,翅膀扑棱扇起,一派兵荒马乱之景。
楚蘅扯起嘴角。
“醒了吗?喝药。”
楚蘅顺着声音看去,同晏空青对上视线。那双浅浅的眸子里没了那么多的生疏,多出些不知所措和莫名其妙的闪躲。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晏空青思虑再三将手背轻轻放在了楚蘅额间,停留半刻,“最近涿光山有救命的草药失窃,师兄很在意这些,十分着急。山上四处戒严,我当时见你口中喃喃,像是要找什么,就生了些误会,让你受累。”
晏空青清了清喉咙,停顿了一下,而后说着,“是我冒犯,现向你请罪。你还在发着热……”
楚蘅无言听着,一阵阵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但却又下意识在晏空青将手抽离的那一瞬间,抓住那只手。
这只手还是暖的,曾经摸过楚蘅身上每一寸肌肤,为楚蘅擦过泪抹过血,极近极深处也都不曾缺过。可再抓住时,却不再温顺,而有了想要逃离的迹象。
楚蘅不肯放松,混沌的脑袋无法思考,只凭着心中最深切的念头,借力倾身而上。
他将唇稳稳地砸在晏空青的唇上,任性地伸出舌尖舔了舔那紧闭着、丝毫不为所动的唇。
楚蘅浑身还在发热,只凭着一股脑热不管不顾地行动着。
晏空青微微向后,似乎是要躲。
生病的人总是脆弱无比,一丝一毫的不顺意都成了天大的坎坷。原本只有一寸的委屈被放大数倍,倾泻而出,一股股自心间冒出,将楚蘅双目烧红。
楚蘅识相撤开,低头落寞地舔着唇,“抱歉,认错人了,没控制住。我们扯平了,用不着请罪。”
与此同时,晏空青有些不稳的声音也在小屋内响起,补齐了先前那一句,“先喝药。”
“嗯。”楚蘅点头,想要从桌上拿过那碗。
晏空青看着楚蘅的手一点点靠近,在它即将触碰到碗的边沿时将其一把抓住,沉声问:“认错成谁了?”
楚蘅赌气似的不好好回答,也不看他,低声道:“没区别。”
晏空青手上松了劲,“别赌气,先喝药,你身上还很烫。”
楚蘅没说话。
晏空青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每一句话都像是深思熟虑。
“楚蘅,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对吧。我的破空,是师父赠予,被我视作珍宝。如今在你手中有一分身,好比定情。我问过师父,师父说,让我自己去找,柴应元也说我负心,这些我都认下。可我不能这样一片空白的和你亲密,这对你不公平。”
“即使所有的人都说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也不能这么糊涂地应着。所有所有,都是我不好。我会寻找记忆,但在此之前我做不到和你亲密。”
“若是有朝一日,所有人都指鹿为马,将旁人说成是我的心上人,难道我就要和他甜甜蜜蜜吗?我不可能做的,我的心爱之人,我会自己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