逊在先,以往父亲总要我忍,可若是辱我一个也就罢了,但他们说的是所有女子,同样是人,为何男子占尽了所有便宜,还要反过来指点我们女子无用,把我们贬到尘埃里,凭什么?”
庄鸿指了指庄怀砚,神色不悲不喜,言简意赅:“就凭你不是男儿。”
一夜的罚跪没让庄怀砚喊疼掉泪,但现在,父亲的一句不是男儿彻底让庄怀砚红了眼。
出身将门,她自小便有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志向。
但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儿身,父亲从不让她舞刀弄枪,只让她学习琴棋书画,女工中馈这等后宅妇人讨好夫家的技艺。
父亲说,女子学习这些就够了,带兵打仗是男人的事。
可她偏不,偷偷地学习父亲不让他学的兵法武功,有一次拈花作剑在自己院子里练武不小心叫父亲发现了,她挨了好一顿打,勒令她不许碰这些。
那时的父亲用了家法,已经动了真怒:“女子懂得怎么相夫教子就好,这些都是你兄长该学的,守好你的本分,不可僭越。”
她当时也气愤,反问父亲:“兄长体弱,如何能习得这些?”
父亲回答得也很干脆:“别说你兄长体弱,就算你兄长是个废物,是个草包,那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将来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不会落到你一个女子手上,你就算再怎么不甘心,这也是命。”
是啊,这就是命,同样是家里的孩子,但权力从来不会落到女儿的手上,这就是命。
可她偏偏不信命,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父亲,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也能做到,而且能做得更好更漂亮。
她一次又一次地偷学,一次又一次地被打。
父亲为了让她长记性,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她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是常有的事,有一次甚至差点儿被活活打死。
濒死的感觉太过刻骨铭心,也很壮人胆,以至于她明知父亲在气头上还要出言激怒。
“你最好直接打死我,你今日要是打不死我,我日后就还要学,天天学,兄长学的,你不教我的,我都要一件不差地学懂学成,只要我没死,我就要学。”
按理说这话已经触碰到父亲的逆鳞了,但父亲听到这话后除了有一瞬气得颤抖之后,当真没有再打她。
甚至后面她明目张胆学习那些武功兵法什么的,父亲都没再管过。
只再三叮嘱她别在外人面前展露那些本领,做好一个读书写字的女子就是,就算有人言语不当,也要忍让,万万不可动手。
是以世人只知她这个郡主舞文弄墨很有一手,有才女之名。
却不知相比于舞文弄墨,她更擅长于舞刀弄枪。
从那以后,她一直扮演着乖女儿的角色,从不将自己用命学来的东西暴露给任何人。
有人骂他兄长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草包废物,骂她父亲杀戮太重克死发妻,是个活阎罗她也都一一忍着。
唯独昨日,国子监那群学生喝醉了酒,话里话外不是贬低女子就是侮辱女子,言语之恶劣,她一时气不过,便抄起斧头杀到了国子监去,让那群学生吃个教训。
她把人踹到了茅坑里,连同他们的书本笔墨都丢进去了。
读的劳什子圣贤书,到头来除了对女子品头论足以抬高自己身价还会做什么,简直愧为圣人子弟。
她是让那些学生吃教训了,但回来后,也被父亲罚跪了一夜,让她好好反省。
父亲一直不让她显露那些女子不该有的本事,可她昨天却在国子监露了身手,她犯了父亲的大忌。
但这次父亲没有像以前一样先把她打一顿,而是将她晾在外边,叹一句:“怀砚,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母亲在生她和兄长的时候血崩而亡,她和兄长都是父亲一手抚养长大的。
这些年就算她再怎么违逆他,父亲都从来没有露出那样的神色。
她想了一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哪怕现在父亲亲自问责,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见她不说话,庄鸿再次开口:“怀砚,为父以为你会懂得为父给你取的这个名字。”
庄怀砚梗着脖子反驳:“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为什么我就只能怀砚,兄长就是承志?同样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行?”
“为父说了,因为你是女子,要怪就怪你没投个好胎,不是男儿身。”庄鸿的手微抬,虚抚着她的发顶,“为父之所以没有再阻止你学那些,就是想让你彻底死心,让你知道就算你再优秀,再比男子做得好,也不可能代替男儿,更不可能成为男儿,怀砚,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是女子又如何?男子不过是被你们赋予了继承的地位,其本身并不比女子多聪明,昔日宰……”
树上的郑清容还在等后面这句,冷不防一声脆亮的巴掌声响起,后面的话便都戛然而止。
庄怀砚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