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远两步上了台阶,抬手邦邦拍了大门,里头应声钻出来个小丫鬟,脸上是庆幸的神色。m.baijiawenxue.com
“您可回来了,我们主子遣了三拨人出去找,您再不回来... ”
小丫鬟刚要唠叨,便瞧见跟在臧远身后的臧六江和余淮水,话头猛地一收,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二位贵客。”
“别那么张扬,我又不是头一次出门。”
臧远一摆手,里头迎出的几个小厮接过大黑,另几人引着臧远一行向院里走去。
围着臧远的下人都是小心谨慎的模样,似乎是怕他磕了碰了,可臧远走的脚下生风,上阶下梯都毫不犹豫,全然没有被影响的模样。
这人可真是神奇。
余淮水往院子里瞧去,不愧是皇亲贵戚买的院子,院里是山石草木松柏梅花一应俱全,院子正中挖了一汪浅池,侧边专打了一口六棱井以供取水,沿墙是高长出墙头的翠竹,积了小雪,翠绿银白的一片煞是好看。
拐过长廊,尽头有个男人立在那儿,光用眼瞧也知道,这人正生着气呢。
“就是他。”臧六江告状似的往余淮水身边一靠,皱眉挤眼,一副不情愿过去的模样。
他高扎的马尾扫过余淮水的耳廓,留下些微微的痒。到底是不过二十的年纪,这股子鲜活劲儿余淮水从未见过,不由得多看两眼。
“才回来?”
那男人面色不善,吃人老虎般紧盯着逐渐走近的臧远,跟在他身后的小厮都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别瞪眼。”
臧远一开口就吓了余淮水一跳,从小三纲五常君臣父子的余淮水哪里想过会有人这样和王室说话。
那王爷身着一袭黑紫暗纹的长袍,骨相优越,略微单薄的下颌让人生出一股疏离,再往上看,那左脸竟遮了半块面具,被丝线牵拉过耳后,严丝合缝的贴合在脸上,一瞧便知是专制而成。
他并未披什么厚实的外衣,后头小厮手上倒是捧着件黑色毛氅,应该是没胆量劝这王爷穿上,就这样在长廊上等了许久。
被臧远这样顶撞,那王爷两唇一抿,口气竟软乎下来。
“你什么身子,就这样出去不安全。”
“这不是全须全影的回来了吗?”
臧远混不吝地绕开他往屋里进:“我饿了,吃饭。”
碰了一鼻子灰,王爷的不善的目光落在了尾随其后的臧六江身上,臧六江也不畏惧,两人目光刀光剑影,直到余淮水横插在两人中间才结束。
那王爷哼了一声,抬头仰脸地走了。
“他还真是不喜欢你。”余淮水对着臧六江小声道,后者点头以示赞同。
进了堂屋,正中的圆桌上早就备好了酒宴,相比于臧大树家的家常,臧桓家的豪放,臧远家里这一顿显得格外奢靡。
鸡鸭鱼肉,什锦果蔬,热汤炸物,甚至桌子正中还摆着只皮红油亮的乳猪,饮食讲究可见一斑。
臧远早就大咧咧地坐上主位,对着两人忙招呼道:“快坐下,为了等你们,这烤猪都热了三回了。”
那王爷早就习惯了臧远的逾越,理所当然地搬了凳子坐在臧远身旁,他用饭也要戴着那面具,十分神秘的模样。
余淮水被臧六江拱着坐下,王爷府里的厨子手艺不必多说,桌上菜色精致至此,余淮水也不免多吃些。
可这顿饭还是没吃消停,一切都起因于臧远的那句:“这猪腿有些老了。”
“是啊。”王爷率先发难,脸上带着虚浮的笑意,声音都幽幽地,有些怪腔怪调。
“可不是老了,人出去了也不许跟着,我们在家也只能一遍一遍的热烤猪了。”
“听听。”臧六江笑眯眯地扯了个鸡翅放在余淮水碗里:“不知道的,以为是他亲手烤的呢。”
“我府上厨房做的,与我做的有什么分别?倒是你,害得他这下雪天还跑出门,怎么他单单去接你?”
臧六江左耳朵进,右耳朵没出,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一顿这小心眼的王爷,给余淮水夹了一筷子鱼。
“来,媳妇儿尝尝酸菜鱼,哟!不是酸菜的,我怎么闻见酸了呢?”
“哈!”王爷笑了一声,一筷子青菜夹到臧远碗里。
“多吃些青菜涮涮油水,小心别跟某人似的,满脑子荤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臧远举着筷子,远远地夹了块甜酥到余淮水的碗里:“没事儿,我算过了,他们八字不合,见面斗嘴已经不错了。”
他又戳了两块肉塞进嘴里,补充道:“不掀桌子,放心。”
臧六江到底是山头上长大的,空口挤兑人是在行,可被皇室熏陶下长大的王爷之乎者也的挤兑两句后,只能抓心挠肝地不知道如何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