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陈露实在是没有料到,芙劳尔·库尔珀亚现在居然开始当面迫害别人了。这难道也是污染对性情带来的影响?
“吼——”
突然,一个冰冷黏腻的物体伴着腥臭袭来,打断了陈露的思路。
她猛地后退,躲过这一击,看见少年坐在高脚椅上的身影。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也找不到出口的房间,仅有的光源只有少年手上的烛台,他垂眼拨弄着随时可能熄灭的孱弱火苗,微弱的光源偶尔打在地上,让陈露看清了少年脚下的一个个暗影。
浑身尖刺,颜色暗沉混沌,正在缓慢地爬起来。和刚刚攻击陈露的那个鬼东西长得一模一样。
“家主大人,我记得您招的是医师吧?”陈露一边退守墙角,一边在心里问候芙劳尔那不存在的爹妈,“这也是医师工作的一部分?”
芙劳尔:“不行?”
陈露:“……您想要我怎么做?我身娇体弱,不善战斗啊!”
然而高脚椅上的芙劳尔表情分毫未变:“一百万荧石币我已经叫人装箱,放在门外了。只要你能出去,我会派人送到斗兽场门口。”
陈露:……倒也不必那么大张旗鼓。
但是一百万荧石币果然没有那么好拿!即使对方是眩光城最有名的阔佬之一也不行!!!
芙劳尔双手环抱,指尖在手臂上轻敲起来。
而陈露则在小心观察着这些外貌怪诞的身影。
虽然芙劳尔在告示中给出的条件含糊,但确实只字未提要来和怪物干仗的事情。库尔珀亚家族不缺这一百万荧石币,即使芙劳尔现在性情大变,也不止于因为贪图钱财言而无信。
那是什么导致他改变主意,把自己带来这里?
因为那张纸条透漏出来的信息,想要试探自己吗?
“吼——”
扭曲可怖的爪子再次向陈露袭来,陈露惊险躲过,成功两只进攻方向相对的怪物撞在一起。
这次,陈露看清了爪子上遍布的细密尖刺。
——蔷薇是一种美丽的植物,而美丽是需要保护的,芙劳尔大老爷由蔷薇孕育,像蔷薇一样精致夺目,也像蔷薇一样具有攻击性。
能瞬间穿透敌人胸膛,甚至控制敌人身体的花刺,就是他最令玩家们胆寒的武器。
脑海中的思考只 需一瞬,恍然之间,两只对撞在一起的怪物彼此分开,它们身上的刺已经扎进彼此身体,把对方扎成了筛子,却嘶吼着把自己从对方身上扯下来,寻找着原本的攻击目标。
他们很快就又找上了陈露。
……陈露的目光转向在椅子上旁观、被怪物们直接忽略的芙劳尔,心中越发确定。
这些怪物应该和芙劳尔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芙劳尔想试探自己,但现在眼前的这些怪物,说不定真是芙劳尔病症的根源。
又一次攻击袭来时,陈露没有再退,她和怪物过了几招,每一次和尖刺擦身,都让人怀疑,她下一秒就会被扎出血窟窿,最后险之又险地避过。
高脚椅上的少年眉头紧皱,指尖敲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怪物的包围中,女人上前一步,抽出腰间匕首直直刺入了怪物的头颅。
即使如此,怪物仍然没有死透,凶猛的反扑被女人花大力气抑制,才终于在一分钟后没了动静。
芙劳尔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幕,身体慢慢靠回椅背,在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松了口气。
——这些怪物与自己完全同源,而陈露找不到这些怪物的弱点。
……她不是那个人。
下一秒,芙劳尔指尖敲击的动作猛地一顿。
属于金属的寒意正在他的头顶蔓延,陈露的声音说:
“大人,对您欺骗、引诱、拘禁、伤害我这个柔弱医师的行为,我感到十分的不愉快。”
芙劳尔轻嗤:“所以你想要怎么样?杀了我逃出去?”
“怎么可能,我很有职业素养的。”陈露的尾音带着惊讶,然后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对身不由己的病人,我选择原谅他。”
话音未落,芙劳尔手中多了一股冰冷的触感。
那柄属于陈露的匕首被塞到了他手里。而主动解除武器的女人站在高脚椅后,用两手轻轻从他的太阳穴刮过,然后蒙上了他的眼睛。
“大人,如果您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将您完全治好,带您远离污染的侵扰。”
完全,多么自信的词。任何与污染有关的事物都不存在“完全”驱除一说,如果存在,且不仅仅存在于王的身边,那凭借芙劳尔的地位和财力,至少应该已经打听到了蛛丝马迹,而不是在黑市上遍寻医师,寻求那虚无缥缈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