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李元颔首。
“能否赠予我一些？”安沐瑶问。
“可以。”
天地间常见的蛊虫李元都有培育，誓言蛊亦在其中。
此蛊算是蛊师用来控制，威胁他人的上上之选，也能用来表明忠心。
“稍等。”
不多时，李元取来一个罐子。
罐中装着十几只黑色的蛊虫，形似蜈蚣，这就是誓言蛊。
起效之后，形似蜈蚣千足的东西就会深深扎入人的心脉之中，与之本命相连。
寻常时候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只有在中蛊者违背誓言时，誓言蛊才会爆发，搅碎违誓者的心脉，使之顷刻暴毙。
“十几只誓言蛊，应该够女侠使用了。”
李元将黑罐放到安沐瑶跟前。
“蛊道果然玄妙。”
安沐瑶从黑罐中取出一条誓言蛊，捧在手中，仔细端详，“这东西真的有那么强的制衡力吗？”
“当然。”
李元点头，“誓言蛊一旦生效，除了九境强者能强行压制，以及个别特殊异蛊能解之外，世间无物可解。”
“那我来试试。”
安沐瑶玩味一笑。
“别——”
李元一愣，这东西可不是试着玩的。
他话还没说完，安沐瑶已是将誓言蛊吞下，种入心脉之中，带着微笑起誓，
“我，极北冰原部落安沐瑶，今日在此立誓。”
“若我将今日所见以及关于李元的任何消息泄露，便让我心脉断绝，承受蚀心之罚，不得好死。”
宣誓完，她眨了眨大眼睛，璀璨如星辰的冰蓝色双眸盯着李元，温柔微笑。
“李元，我这样起誓管不管用？”
“……”
李元看着对方，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安沐瑶会用这样开玩笑的方式来表达诚意，来一点点靠近。
他动容了。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誓言蛊已经起效，深种于安沐瑶的心脉之中。
这么多年来，李元将秘密深埋于心底，不曾与任何人吐露，太医爷爷死后，安沐瑶就是世间唯一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了。
以对方的实力，有能力强行安排他接下来的命运。
他想过很多种结果。
却没有想到，安沐瑶会做到这种地步，堂堂八境强者，冰原部落的少司命，会自愿服下誓言蛊。
“你别这么看着我。”
安沐瑶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我就是试试誓言蛊的效果，可不是女疯子，没吓到你吧？”
“没…没有。”
李元觉得自己足够沉稳了，心态良好，稳如老苟。
但此时此刻，恍惚之间……
他又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一个孩子。
“没有就好。”
安沐瑶微笑，“天都快亮了，我想问的话，做的事都已经完成，该走了。”
以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在这里久留。
一旦被有心之人认出，极有可能给小麟儿带来危险。
“嗯。”
李元颔首。
他何尝不知晓，如今还不到时机，但今日的相见，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倒不是天下人尽想害他，也有人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
二十多年前，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安沐秋。
逃难的前十六年间，那个人是太医爷爷。
如今，这个人变成了小姨安沐瑶。
“我送你吧。”
李元陪着安沐瑶从小竹林的一条无人小道下山去，避开了门内闲杂的人群。
两人走得很慢，走到十二洞外山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山间。
安沐瑶的满头霜发泛着晶莹的光芒，眉如远黛，精致的看起来像是画中走出来的少女。
“就到这里吧。”
对她来说，此行已足够满意。
只有那么一点点遗憾了。
李元停下脚步，“女侠…慢走。”
“走咯。”
安沐瑶挥了挥手，向着远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晨曦下，霜发及腰的背影越来越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