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大喝了一声，额头已经遍布汗水。
这种感觉，甚至比自己鏖战了一个时辰都要疲累。
浑身止不住的轻颤，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不，准确的说。
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崩塌，努力打捞水中之月的猴子梦醒。
此时此刻，自己只觉得之前的种种坚持。
显得无比的……可笑，苍白，无力。
自己生怕从对方的口中，在听到任何让自己无法辩解的话语。
然而一直注定着赵云的曹钰，却压根不打算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
“赵云，为了个人私欲行不义之举，这就是你要走的路吗？”
“及时醒悟，还为时未晚，回头看看这些追随你出生入死的将士，看看那些被哄骗跟随你们渡江逃亡的百姓吧。”
“我承认我很欣赏你，但如果你继续做无畏的挣扎，我也同样要为我身后，这些舍命追随我的将士负责。”
“我言尽于此，你要如何选择？”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战场上，曹钰的话让众人心头巨颤。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还坚定赴死的众人，信念也开始逐渐动摇起来。
原本爆发出来的死志和气力，都开始逐渐消退。
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疲劳，以及愈发沉重的身体。
“子龙将军！”
“你发话吧，无论是降是战。”
一名自始至终，都追随在赵云左右的常山籍贯校尉。
目光环视四周，语气沉重的开口：“我们兄弟都愿意誓死追随你。”
这话一出口，曹钰心里突然如释重负。
人心易动，众人虽然嘴上还在逞强，可心里却没有多少战意和死志了。
毕竟赴死这种事，凭借的全是一腔热血。
一旦拖延一二、冷静下来，很难有人有勇气再度主动赴死。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赵云动容的回头望去。
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一直追随自己的将士。
他们的身后，还有已经倒下无数袍泽的尸体。
打到现在，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继续下去只会死的更多。
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成全自己而让这些人赴死，赵云自认为做不到。
足足过了半晌，曹钰未曾再开口催促。
自己能从赵云的表情上看出，对方逐渐在动容。
如果一味的开口催促，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又过了良久，就在曹军的士卒有些按耐不住。
开始重新蠢蠢欲动，不断逼近众人、缩小包围的时候。
当啷——
一声脆响，只见赵云手中的银枪落地。
脸上的表情麻木，心里五味杂陈。
翻身下马，站在原地缓缓抬头，嘴巴微张发出沙哑生硬的声音。
“放了他们，我任凭你处置。”
话音刚落，典满就扯开嗓门一声大吼。
“钛，你还敢跟我家公子谈条件？”
“刘备都……”
典满刚想继续开口，却被曹钰一个吃人的眼神喝止。
吓得缩了缩脖子，硬生生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曹钰这才轻轻点头，欣然应允：“可以。”
“不过他们不适合待在这儿了，我会让人遣送他们回家。”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原本心存死志的几十人。
纷纷神色一窒，如同重获新生一般，丢掉了手中的兵器。
安安静静待在原地，等待受降。
曹钰挥了挥手，让人先把俘虏都压下去，稍后处置。
目光这才又看向了，有些消沉的赵云。
缓缓伸出手，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子龙，可愿降我？”
“刘备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