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无恙地站在他身边。
中考结束的那个假期,季斓因为叛逆被她的父母送到她那住在三线县城的远房舅舅家中。她的父母给了她舅舅一笔抚养费,作势今后要对她甩手不管,以此施压让她服软。
但季斓偏不服软,就这样硬生生跟她的父母杠了三年,愈发的不服管教和乖戾偏执。县城的学校本就校规散漫,没法规范一个野性难驯的学生,于是她学会了逃课、打架以及喝酒,那头夺目的红发也是在这个时候染的。
如果是这样倒也算了,因为不管季斓怎么变,林则安都知道这是他的阿斓。
可事情偏偏就往坏的地方一路疾驰而去。
林则安家教森严,家里管的很紧。直到高二,他才勉强说服了他们,暑假开始前就已经提前好几天买了几张票,拎着个简单的行李箱就踏上了找她的高铁。
高铁甚至没法到那个小县城,他下了高铁转火车,下了火车后又打车到了当地的汽车站,一路坐汽车从县城往里,绕过一大段坑坑洼洼的山路,最后还得叫私人的摩托车才能到目的地。
林则安没想到季斓的父母 能那么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这样扔在这交通都不发达的地方不管不顾了一年。
经过一番折腾,他终于找到她现在住的地方,远远传来的声音就是季斓正在跟她那个远亲的舅舅争吵。
他就在任何人都不欢迎的目光下留了一个月,看见了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冷酷和暴戾,听见了被在心里惦念的人冷眼恶语的威胁;也看见了她不愿在自己面前流露的脆弱和无助,听见了她在深夜几乎惶然的抽泣。
躁郁症。
一个反复无常的病症,甚至还是他难得强硬起来拽着她那不管事的舅舅以及拉着她辗转到离这里最近的权威精神病院做出的诊断结果。
这么一个折磨的病症,居然在自己来了后她才开始接受一段时间系统的治疗。
她到底还受过多少折磨?林则安根本不敢细想。
季斓一看林则安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自责了,连忙抬手轻轻拍拍林则安的脸颊,轻声安抚道:“我有躁郁症又不是你的错,你在这内疚什么?都说了不用脑补我受欺负什么的,没人能欺负的了我。”
可人难受了就是会生病的,心里难受了也会。
林则安听见这三个字眼睛就酸了,指尖攥着她的腕骨,闷声闷气道:“不想让我难受,你就不准再像以前一样用冷语相待来逼我离开,也不准像刚才那样故意吓唬我。”
或者说试探我。
林则安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季斓被躁郁症折磨时偶尔也会有些许清醒的时候,那时她大概能意识到自己心理出了问题,看见林则安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他离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个样子。
着急到口不择言。
前些年的记忆涌上脑海,季斓心口疼了一下,指腹轻擦他有些发红的眼尾,轻声道:“我错了。则安,我错了。”
那些恶毒的言语现在成了偶尔会扎在季斓心上的刀,一想到她对林则安说过那些话就很想骂当初的自己是个不识好歹的混蛋。
林则安微微抖了下眼睫,凑近了几分,将一个含混的轻吻落在她的脸颊。
“没怪你,阿斓,你不该道歉。生病了,我们治好就行了。生病就是会难受啊,你做什么都没人可以指责你,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是我没做好,你才不愿意告诉我有关于你的事情。”
随着他最后一声轻喃似的安抚落下,最后一抹天光坠下了。
季斓只摇头,林则安无奈轻叹了声,将掌心轻掩在她的眼睛上。
当视线被遮蔽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放大。林则安不需要别的,只需要季斓能听见他的声音,将他的话在放在心里。
哪怕一秒也是他的成功。
“阿斓,听我说。”
“你特别好,我喜欢你是理所应当。不要因为与你无关的缘由对我有过多的愧疚以及要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我的保护欲。如果真到了那步无法保护我的田地,我要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