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挠挠脑袋,啧了一声,才将人想起来,“听闻是姓……姓仇?”
“哪个仇?”蕃秀从榻上挺身坐起。
两日后,蕃秀便在太后寝宫前见到了此人。
隔着院墙,蕃秀就望见两男子,一前一后,随在寇子身后,缓缓向太后寝宫而来。
为首之人,尖嘴猴腮之相,边走边夸夸其谈:“我与你家大人,那可是多年的交情。想当年,她还未——”
“咳——咳咳!”
话未讲完,便被身后之人出声打断,尖嘴猴腮那人循声扭身。
见随从一袭素色长衫,掩口而立,面对逼视竟从容不迫,道:“在下只是提醒先生,前方便是太后寝宫,切莫惊扰了凤驾。”
尖嘴猴腮那人听后,脸上似有不悦之色,旋即回身向寇子抱怨。
“唉,如今这世道,真是越发艰难。就连个小小的随从,都想来管着老夫!寇公公,怎不见你家大人?老夫此番前来,可是特意来寻她小——”
“小”字刚落,只听凭空一声脆音:“长信宫英蕃秀,给仇画师请安。”
蕃秀已从廊前闪出,款款立于院中。
那仇卜见状,眼神一亮,连忙上前:“哎哟,小蕃瓜!”
话音刚落,就见在旁两位目光全望向了蕃秀。
蕃秀自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
“啧啧啧,几年未见,你竟已出落得如此标致。”仇卜手舞足蹈,围着蕃秀笑道。
“听说你如今升了官,真是可喜可贺啊!老夫当年便看出你非那池中之物,果不其然,老夫的眼光那可是跟先帝——”
话到一半,他突然噎住,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拎着袍子凑近蕃秀耳边:“如若你信老夫,老夫便是那月下老儿转世,将来必助你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见蕃秀不动声色,他又急忙补道:“如假包换!如意郎君!老夫的话,何时诓过人,你大可放心。”
这时,他朝那素衣随从睨了一眼,脸上尽显得意之色,“来来来,老夫给尔等介绍,此人便是时常与你提及的长安城第一才女,英长代之女——英蕃秀 。”
那随从闻言,上前向蕃秀躬身行礼,恭敬道:“在下常听先生提及英大人,今日得见真容,真是荣幸之至。”
蕃秀方才见那仇卜行事无章,幸得这随从在旁诱导规劝,此刻见此人举止投足之间,自带儒雅气质,不由心生好感。
于是她亦是回礼:“公子过誉,蕃秀含愧,二位今日进宫为太后画像,还有劳二位辛苦。”
经蕃秀一提醒,那仇卜才想起正事,他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所言极是,我等还是先前去拜见太后娘娘,待事情办妥之后,再与英詹事共叙旧情不迟。”
言罢,他便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领着众人朝殿内行去。
蕃秀与那随从相视,微微颔首,便跟随其后同去。
一行人到了寝宫,仇卜主仆给太后叩安。
“不知此次仇画师需逗留几日?本宫如今劳疾在身,时常困乏,若是坐成那般石人,怕是不成。”
太后一句笑话惹得殿内众人,都掩口而笑。
独独,蕃秀却心中长叹。
当朝若要论起丹青妙手,非眼前这位仇卜莫属!
遥想当年,宫中初选为秀女作画,全国召集了十位画师,这仇卜便是其中佼佼者之一。
东宫历来又有“按图召幸”之制,欲贿赂仇卜,以求其笔下留情者,犹如过江之鲫。
哪曾想,他笔下之人,虽栩栩如生,画艺超群,却遭至秀女及官宦世家们纷纷诟病。
究其原因,皆因仇卜此人行事荒诞!
温婉女子,他偏要将其绘作眼有微疾之态;飒爽佳人,他又将其画成捂嘴含羞之姿。他人与之争辩,他却振振有词,“画乃心之所现,吾不过据实而绘罢了。”
如此下来,其他画师皆夜以继日,勤勉作画,唯他仇卜,日日饮酒品茗,高卧闲庭。
“太后娘娘素来宽仁著称,体谅在下手脚不够麻利,往常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倘若一切顺利——”
只见那仇卜放下掰算半天的手指,目光诚挚地望向太后,语调悠长地续道,“在下愿为娘娘昼夜不息,肝脑涂地!仅需半月之余,便可功成。”
见他如此笃定,太后娘娘便也不再相逼,“那便依你所言安排吧。”随后,她吩咐蕃秀,务必为他们主仆二人安排妥当。
仇卜主仆闻言,恭敬地叩首谢恩。
走出殿门,仇卜便追在蕃秀身后,“嘿,小蕃瓜,且慢——”
见蕃秀驻足,睨视着他。
仇卜忙自掌其口,继而堆笑道:“英大人勿怪!敢问大人,要将我等如何安置?”
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