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情本原本无需詹事亲为,指派个差便好,若不是英大人见那坠儿身体凌弱,又怕宫内人等受掖庭之人刁难,怎会亲力亲为?
这等情分,纵观整个宫城,除长信宫之外,没再有第二。
想到这,寇子快步走到蕃秀面前,笑盈盈道:“瞧着时候不早,大人要不先回宫,留小的在此,大人放心,小的务必将此事办妥,保证连人带物平安带回,绝不让咱们长信宫吃亏。”
世人总谈街头小贩才讲利益,殊不知这宫墙之内才是人间利益场,你若势头高时,众人簇拥,势头低了,人人见你便要躲开三分,不求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便已是好的。
蕃秀瞧着寇子,心中颇为触动,也笑道,“尔等在,吾还真不放心。”
说完,二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既然大家伙心是齐的,那前面再难的关卡也不难熬。
没待片刻,刚才的小内侍匆匆而来,上前先跟蕃秀行了一礼,方才开口,“大人和诸位可进去了。”
蕃秀见那内侍帽边已渗出汗水,俨然是为他们之事奔波所致,于是客气的拱手回礼:“我等在此先谢过小官人,敢问小官人如何称呼?”
见蕃秀神色和蔼,那内侍连忙摆手,面带谦卑,毕恭毕敬回了一礼,“英大人,勿要客气,称呼我石头便是。在此我便不耽误大人时间,大人及诸位请随我来。”
见这石头年岁不大,为人却很赤诚,于是蕃秀也没再客套,“那就有劳石官人带路了。”
蕃秀等人跟随石头身后,沿着中庭进到院中,出来一位都丞接待他们,与蕃秀了解了宫女服毒案的缘由后,便让坠儿在那文书上按了手印,前后用了不到半盏茶功夫,将事情办妥。
完 毕后,石头又将蕃秀等人送至门口……
经过此事之后,宫中更是盛传,红极一时的长信宫英詹事如今落魄了,有嫔妃们凑到一处议论的,也有宫人为蕃秀感到叹息的。
然而蕃秀一如往常,整日里待在长信宫,除了照料太后身体,便日夜在房中打络子……
眼见一双手都快磨出了茧子,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宫里上下都知道她被陛下责罚了,她自然要做出认罚的样子,于是特意选了个日子,带着人浩浩荡荡去未央宫谢罪。
时隔多日,回想起那夜,那人眼神里包含着的种种责难,至今让蕃秀还觉得胸中不畅。
好在这份难熬,也快到头了!
“大人快看!”
眼见前面就到了未央宫,蕃秀被寇子提醒回了神。
“前面那人,我瞧着像是云阑苑的挑雪,她搀扶的那位贵人莫不是刖昭仪?”
蕃秀依寇子所示,眯眼望去。
只见前面那位云鬓高绾,一袭碧穹织金直裾,裙摆宽大而飘逸,走动之间,玉脂簪和鎏金步摇两相映衬,如同天边的流云,光看背影都雅致到了极致。
其余人拎着食箪跟其后,脚步轻盈一闪进了殿中。
就远远听见小黄门,“刖昭仪请进,陛下等您呢。”
既然有人来探望,想必此刻那人正是闲暇,恰好又有旁人在场,倒是省去了她与那人彼此的尴尬。
于是,蕃秀扭身从侍从手中取过那件檀木匣,捧在手中。这匣中不仅放了那块玉佩,还有她精心打制而成的珞子,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支。
此趟交了差,她便是与那人从今往后再无瓜葛,若是万事顺遂,太后身体好转,她叩请懿旨出宫,更是与那人毫不相干!
思量到这,蕃秀等人已到殿门外,正要请御前黄门代为禀告,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英詹事请回吧。”
蕃秀回过头去瞧,那林邛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陛下今日事务繁多,不便见客。”
蕃秀满脸疑惑,她分明看见刖昭仪就在她前头进去,即便隔着几道门,都能听见宫室里面传出女子的笑声。
但又见林邛表情,似乎又不容置疑。
蕃秀朝宫室凝视了片刻,方才转过身,上前将怀中的匣子朝林邛递去,“那便有劳大人,将此物交于陛下。”
林邛愣住,一开口变得吞吞吐吐吐,语气委婉道,“卑职……惭愧,恐怕……还得是詹事您亲自呈给陛下,方显得出大人的诚意。”
见状,蕃秀也不强人所难,往那宫室望了望,转而对林邛躬身行礼,“既然陛下事务繁忙,那我等改日再来。”
话毕,蕃秀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望着蕃秀决绝而去的背影,林邛穆然肃立。
一行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寇子走在蕃秀身旁,心里头埋怨起林邛,做奴才的竟这等死脑筋,不知变通一二。
寻思之间他偷瞥了眼蕃秀,哪知看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