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色 字色 字号
30. 旧庙·锦锦
“若要靠谷中,靠朝廷,恐怕至少也要七日。”
“真是奇了怪了,那凭什么邺城就能如此快?一个小小邺城,能有这么大神通,他娘的!”
杨药师气不过,但也清楚,哪有什么神通,先去调周围几个州的陈药,或去山门村户之中,挨家挨户硬买硬收也能行。
决定一件事的成败,很大程度是上心和不上心。
说来说去就是自家朝廷不争气。
今天一早,辛夷就去了医署令要人。
邺城长公子领着一帮子挽袖子的精御卫把旧庙前后洗涮得干干净净,义诊堂派过去的医师将病床都搭好了。
那州府才懒洋洋的派出一队人,
恐怕明后两天,州府还在等长官首肯,批复签文的功夫,人家邺城往门下药铺商会寄去的通知都要到了。
干不过,此次真是干不过。那邺城公子铁了心要拿个药王谷的大人情,不计得失的下血本。
只是,邺城要他们这坨医师的人情来做什么呢?
“师兄为难,是只为这一件事?”
长乐看辛夷没有多的话要再说了,其实这事就很简单,谁送来的药快用谁的。把人命关天拖到朝堂博弈上,就很糟心。
他们药王谷说到底还是江湖门派,在危急的时候不需要太考虑这些关口,即便老药王在世,也不会为难这些。
只不过,辛夷师兄此刻不能自己拿主意,要征询她二人的意见罢了。
“不错,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就这样办吧,辛夷师兄。你早些回去休息。”
她还罕见的补充了一句,“这里有我们。”
将辛夷感动得眼眶都微润了。
“嗐……”杨药师长叹一口气,“我是心疼你们那师父,以后夹在两派之间,会很难办的。”
长乐已经要转身准备往回处走了,她听到这儿,停 下脚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人影子拉得长,都有些落寞。
锦锦这只小雪腓貂叫了一声。
“咦,它是烟嗓。”
杨药师从刚开始,就很想摸这只萌态可掬的雪腓貂,见长乐一直没有要让他亲近的意思,也不好直接上手。
此时锦锦叫这一声,十分难听,倒是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这么可爱的小貂儿,竟然是烟嗓,哈!乌——”
“这貂儿真是可爱,好像听懂了我们笑话它的烟嗓,不肯再叫了。哈!乌——”
杨药师一直学着它叫,又短又圆如杵的五根手指情不自禁往它那里摸了过去。
长乐侧身,在锦锦的利爪马上要挠上师叔的手之前,避开了。
“小气。”
师叔只当她不肯让他摸。
辛夷也不知该不该说,纠结时,长乐自己说了出来:“她爪子有毒。”
杨药师立刻就将手收了回去,再也不长这心思。
长乐无奈,将锦锦又拿出来,亲自看着。
告别了辛夷师兄,刚好剩长乐与师叔往旧庙一路回去,长乐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便故意放慢了脚步。
似是无心,似是轻描淡写,似是轻轻一提。
“师叔,你说,若是那无相陵还在,是不是今日便不用托付那邺城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
“可惜它不在了……”长乐缓缓说道。
“那倒也不可惜。”
“师叔……你……”
灯影下,长乐回过头,见师叔停在原地,他竟然,竟然在掏耳屎!
她觉得自己也算是遇到一大克星了,这药王谷中同门,历来只有被她气得半死的。
她怀揣一心恶毒,空有一腔冷戾,对这混不吝的师叔无计可施。
杨药师的手指比较粗,掏不到耳朵,侧着头在那月光下,用小拇指和耳洞较劲,半晌后,可能搞定了,对着路边草丛一弹,又假装没人看见似的,将手往衣裳背后一揩。
他跳起来追赶长乐,“虽然我讨厌那无相陵的老头,却不得不说句公道话,若用他种出的药材,一株入药,能比现今多熬出三碗。”
“那无相陵为何不接着种下去?那讨厌的老头,他,太令人讨厌,所以死了吗?”
长乐喉咙发干。
她当然知道无相陵为何不接着种下去。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想听见,师叔万一说,那老头死了,死老头,他死了。
她户口上的亲人,真的不多了。
杨药师掰着方才掏过耳屎的手指头仔细算了算,确信道:“他比我也就大几岁,我都没死,想来是不会死的。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