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平日里只知道遵循既定路线忙碌奔波的小家伙们，此刻的行为却诡异得超乎想象。它们用纤细却灵活的触角，在培养皿底部一笔一划地绘制着分形几何图案。那些复杂而精美的图案，带着一种不属于昆虫本能的智慧与神秘。
“第六代信息素抑制剂失效了。”助理小吴的全息投影在实验台上闪烁不定，像是随时都会被这紧张的气氛吞噬。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三小时前，非洲箭蚁群用蚁酸蚀穿了刚果数据中心的冷却管。”
李昭的目光立刻投向墙上巨大的显示屏，上面实时更新着全球生物电异常图谱。自从青海的暗物质探测器启动以来，这个世界就像是被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全球昆虫的群体智慧指数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呈指数级增长。东京的蟑螂，那些曾经只在阴暗角落爬行的小生物，如今竟学会了破解银行系统；亚马逊雨林的切叶蚁，更是凭借着惊人的创造力搭建出生物质核反应堆。而此刻，眼前这些蚂蚁，正用信息素编写着某种拓扑学方程，仿佛在向人类宣告它们对这个世界的新掌控。
突然，毫无征兆地，所有监控屏幕同时闪烁起来，紧接着被大片的雪花噪点覆盖。李昭心头一紧，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培养箱里的蚂蚁再次出现诡异变化。它们的身体开始高频振动，速度快得几乎肉眼难辨，与此同时，甲壳表面竟慢慢析出一层银白色金属，那金属的光泽在实验室灯光下显得格外冰冷而陌生。这根本不是生物该有的变异速度，李昭瞬间意识到，这是纳米机械自组装的痕迹。
就在他刚想转身冲向安全出口时，通风系统里突然喷出刺鼻的酸雾。酸雾迅速弥漫整个实验室，眨眼间就腐蚀了防化服的面罩。李昭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消散。
李昭再次苏醒时，第一口呼吸就带着一股浓烈的蜂王浆甜腥，那味道直钻鼻腔，让他差点呕吐出来。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里，四周是由琥珀色树脂构筑的奇异曲面建筑群。这些建筑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精心雕琢而成，流淌着柔和的荧光，如梦如幻。
建筑内部，无数人类像胎儿般蜷缩在粘液囊泡中，脐带状的神经束从他们的身体延伸而出，连接着穹顶上密密麻麻的蚁巢。那些蚁巢像是巨大的肿瘤，镶嵌在穹顶之上，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欢迎来到零号蜂巢。”一个冰冷的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说话。李昭的视网膜上自动投射出增强现实界面，一幅幅复杂的图像在他眼前快速闪过。最终，整个青藏高原的地质结构图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数据显示，他们正位于地下412米的量子泡沫层，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地表慢十万倍。
三只身形巨大的工蚁抬着一块生物质显示屏缓缓靠近。显示屏上，纽约市的实时影像映入李昭眼帘。自由女神像已被改造成信息素发射塔，她手中的火炬不再是自由的象征，而是喷涌着淡紫色雾霾。数百万市民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步伐机械地走向哈德逊河。在河边，他们与硅基藻类融合，瞬间变成半机械生命体，整个过程充满了诡异与惊悚。
“你们把人类当成了转基因作物。”李昭愤怒地吼道，喉咙因愤怒而灼痛，声音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纠正一下，是运算介质。”显示屏突然软化，像是融化的蜡一般迅速重组，化作一只兵蚁形态的机械生命体。它的眼睛闪烁着红色光芒，“人类神经元的量子隧穿效应，恰好能填补我们硅基神经网络的概率缺陷。”
说着，它弹出一根尖锐的信息素探针，以极快的速度刺入李昭的颈动脉。刹那间，李昭的意识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目睹了整个太阳系的改造图景：土星环被编织成巨大的戴森网，木卫二的冰层下埋着密密麻麻的人类大脑阵列，而地球，这颗曾经孕育无数生命的蓝色星球，此刻已变成包裹在琥珀球体中的巨大培养皿，人类的命运被彻底改写。
在被囚禁的日子里，李昭被迫参与蚁群的思维实验。每一次实验，都是对他身心的巨大折磨，但也让他逐渐发现了蚂蚁们的致命缺陷。
这一天，当兵蚁再次向他展示火星改造进程时，那些在氧化铁沙漠上爬行的机械蚁群突然集体僵直。它们的动作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李昭敏锐地捕捉到，它们的量子意识网络出现了0.3秒的延迟。
“你们在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