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不答,她的双目渐红,挣着坐起,狠狠摇晃着墨玉的双臂,整个人几近奔溃般嘶吼起来:“你对我可曾用过真心?你说啊!”
“慕西月!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师兄!你让我如何回答!”墨玉失控吼了回去。
忽然,那扣在墨玉手臂上的双手颓然一松,慕西月整个头耷拉下去,如同一枝瞬间凋败的向日葵,再无一点生机与色彩。她坐在床上,泪如雨下,哭了许久,之后,绝望地独自喃喃:“你还是不愿意回答我。”
“你连个答案都不愿意给我。”
“你对我,还是这般残忍。”
“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你便是这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你怎么能在我心上捅刀子呢?”
“师兄,你好狠的心啊,说不要我,便不要我。可当初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明明拒绝你那么多次,你还是要来招惹我,你既招惹了我,为什么还会有她的存在,为什么她一直都在!”慕西月说到“她”便激动起来,双手拍打着床铺,气得直抖,吼道,“你拿我当猴甩!”
说完,她十指插进自己头发里,狠狠地掐着,揉搓着,近乎疯狂。
墨玉一惊,一把搂过那狂躁的身体,掰下那连自己也不放过的双手,将她紧紧抱住,眼角滑下泪来,却一遍一遍安抚:“西月,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一顿挣扎过后,怀中人似乎也失去了所有力气,渐渐平静下来。
“西月,三年了,该放下了,那个混蛋,他不值得。”墨玉轻抚着怀中之人微微起伏的后背,哑声道。
你若心有不甘,我便替你解决他,他心道,一双眸子阴沉得可怕。
良久,却听慕西月喃喃道:“我恨你。”
“我恨你。”她又重复了一遍。
那三个字说出口,却已经柔软无力,仿佛所有的心力都已被用尽。
可无论她说什么,落在墨玉心里,都化成利刃,一字一刀,插着他的心脏,叫他难受,提醒着他,在慕西月心里那个人如根深蒂固般的存在。
可悲的是,他墨玉于她,却是个连同行都不愿意的过客罢了。他苦笑,墨玉啊墨玉,你一度傲视天下,却斗不过那深埋她心中之人。你也有今天。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挫败感将他淹没。
“乖,躺下,我去帮你倒杯醒酒汤。”墨玉托着她的后背和脑袋再次将人轻轻放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正欲起身离开,却听慕西月唤了声“不要走”。
他身形一顿。
“师兄,不要走。”
一点痴念再次碎成齑粉,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墨玉笑得苦涩,慕西月,你又何曾知道我的心。
“不要走。”慕西月急道,伴随着一声喘不过来的干呕挣扎着坐了起来。
墨玉忙将人扶住。
这一扶可好,只见慕西月身体一倾,“哇”的一声,将肚内那点货全倒了出来,好巧不巧全部砸在墨玉身上。
墨玉闻着那点冲鼻气味,蹙着双眉,将头一扭,干脆眼一闭。
还没完,慕西月又发出“呕”的一声,这次将体内那点酒水都倒了出来。
墨玉扶着她,呆若木瓜,心如死灰,直等她吐了个干净,他一手捏着衣衫上那点干净之处,将外面袍子褪了下来,卷做一团丢远,再将慕西月重新放到床上。
出门打来一盆热水,先清洗了自己,又去帮慕西月擦拭嘴角,下颌,一路下滑手指碰到那光滑洁白的玉颈,墨玉心里便猛地一抽,触电般猛地收回了手掌,可她的衣襟之上还要一点秽物,他硬着头皮又快速抹了两下。
好不容易处理完,脑中那根弦一松,他仰靠在床头,胸口起伏不止,回头再看慕西月,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安稳。
“你下次再喝酒试试!”他双拳空握,怒道。
榻上之人则静静地躺着,如画容颜映衬着摇曳的烛光,又添几分柔和与静谧,像一只安睡的漂亮小猫。于他而言,更像那天边的月亮,是唯一的存在。
阿月,我有一颗真心,给你可好?
翌日,慕西月醒来,推开房门,外面天朗气清。
回廊对面站了三五个人,有人向他招手:“早啊,慕师妹。”
“早啊,各位师兄。”
“月儿!”司徒露儿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
慕西月一惊,对她笑了笑,揉了揉仍旧有些胀痛的脑袋,试探性问道:“昨晚我——醉了?”
“是啊。”司徒露儿走了过来,一手揽过慕西月的肩膀,她个子没有慕西月高,发懒,整个人便顺势靠在慕西月肩头,看着慕西月的侧脸,一字一顿:“不、醒、人、事!”
慕西月心里一沉,单手抚面,揉搓着自己半边脸。竟果真如此,难怪她起来之时,总觉这头隐隐有些不适,露儿说她“不省人事”,昨晚可有发生什么?她隐隐感到不安,可她这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