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知眼前这人和白玉二字有何关联之处。
“嗯,白玉。”流浪儿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慕西月暗笑了一下,行吧。
鸿福客栈的一角,三人围着一张方桌而坐。
慕西月一手撑着眉心,一手搁在桌上,耐着性子等着对面那个与白玉地小弟饮尽碗中的最后一口鱼头汤。此人的嘴边已沾了一圈的油污,胸前的桌面大小骨头、壳、刺堆了几座小山,旁边还叠放着几个油光铮亮的大空碗。
慕西月无声地叹了口气,反观坐在自己一侧同是流浪汉如今已成为她下属的白玉,从持筷到吞咽其姿势可以说得上是优雅了,她不由稍感欣慰。
对面的流浪汉终于干掉了那最后一滴汤汁,打了个饱嗝,就着衣袖抹了抹嘴唇,抬起头来,笑容可掬:“吃饱了。”
“说吧。”慕西月端坐起来。
那流浪汉身子往前倾了倾,撑大了双眼,回忆起来:“那天,是八月十九,也就是侯府出事的日子,大概是——”流浪儿眼珠往上一转,想了一下,马上接道,“三更左右,我正要起来撒尿呢,就听到前头‘噔噔噔’一阵脚步声,我走近一瞧,就看到一个人影疯了似的从西街那头跑来,等她跑近,我才发现,那不是侯府的丫头嘛!满身的血!大晚上的,魂都给我吓没了!”
“第二天就听说侯府出事了,啧,太惨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侯府的丫头?”慕西月问。
“我认得啊,绮儿。”
慕西月又问绮儿是谁,流浪汉便把曾在街头碰见绮儿,绮儿向他施舍的相识经过说了一番。
“这些话,怎么前面没向官府反应?”
“官府?”流浪汉冷哼一声,愤恨道,“那也得我进得了官府的门呐,那群看门狗不把你乱棍打出就不错了,我何必自己找事。”
竟是这样,慕西月不再说话,默默掏出一个大银锭子反手扣在了桌面上。
那流浪汉顿时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奈何那扣在银锭子上的那只玉手却不见移开的意思,流浪儿只得尴笑着把手缩了回去。
“帮我找到绮儿!”慕西月开出条件。
流浪汉尚有顾虑,这时,一直坐一边无所事事的白玉突然“啧”了一声,伸出手,拿食指中指两根手指在桌面一路行走,朝着那银锭子的方向,一边叫道:“欸!老大!这活我能干啊,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事情直接交给我就可以了嘛。”
流浪汉急了,冲着白玉委屈道:“老大,你不能这样啊!”
“你也认识绮儿?”慕西月问白玉。
白玉笑了笑,双手环抱,下巴朝那流浪汉努了努:“他知道啊。”
流浪汉叫了起来:“哎哟!老大,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太 不道义了。你已经找了这么个好去处,跟了这么一位神仙似的富家小姐,咋还惦记兄弟们的口粮呢?”
白玉笑了笑,不去接话。
慕西月再问:“这交易你接是不接?”
“接接接,我接。”流浪儿忙不迭回道。
慕西月包着银锭子的手掌一收,闪亮的大银锭子便被对面一把抓住,满心欢喜地握在了手里。
“这是定金,帮我在明日之前找到绮儿,我再给你双倍。若是找不到,你手头的那份我也会找你要回来!”
问过话,白玉便跟着慕西月回了驿馆。
驿馆房屋众多,庭院深广,却好像只供慕西月一人使用,显得很是冷清,从进门至后院,白玉也只见到为数不多的几个驿卒和供使唤的三俩下人。
白玉不禁问:“老大,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慕西月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白玉一愣,连忙摇头,笑容里带了些尴尬,他又问:“我住哪间?”
慕西月指了指前方:“正中间那间我在用,其他的随你。”
说完,她便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却没料到白玉又跟个尾巴似的走在了后面,她停下脚,问:“还跟着我做什么?”
白玉指了指前面:“我住你旁边那间。”
慕西月一时无言以对,驿馆房间这么多,偏偏要选自己隔壁。慕西月觉得有些胸闷头疼,开始反思自己收了这流浪儿白玉是否过于冲动,奈何事已至此,再反悔已不现实,她只能认栽。
静夜时分,月亮将它的清辉洒遍人间,慕西月提着玄烛到院子里练功。
她施展起在崇吾学过的战魔十式。挥舞之间,玄烛放出耀眼的光芒,如数一道道闪电在虚空中不断地交织、隐现,剑风呼啸,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光下的身影越发地快,一人一剑在天地间驰骋,白衣青丝肆意翻飞。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专注而肃穆,仿佛除了手中剑、心中意,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