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
“许栖,”沈栎的嗓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固执的倔强,“我最不想从你眼里看到的,就是同情。”
他眸光沉沉,像是执拗地在等待她的回应。
可许栖却没办法开口否认。
她的确心疼他,甚至,真的有那么一丝……同情。
他身上的温度烫得惊人。
许栖的指尖落在他胸膛上,指腹沿着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缓缓下滑,触感凹凸不平,像是被时光碾碎,又被拼凑回来的残缺碎片。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过这么多伤,而她却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待在美国安稳行医的普通医生。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过去,会是这样的模样。
许栖沉默了几秒,刚想说话,沈栎却忽然别开目光,像是不想再从她眼里看到那点怜惜。
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片刻后,嗓音低了几分,像是自嘲,又像是……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卑微:“不过……”
许栖微微一怔。
沈栎轻轻舔了舔后槽牙,低笑了一声,声音又哑又轻:“如果你实在忍不住,那……同情也可以。”
他转回视线,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如夜,“至少,比你对我冷漠好。”
许栖沉默,原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却在他的神色里读出了认真。
许栖怔怔地看着沈栎。
她怔怔望着他,记忆中的沈栎依然鲜明——那个十八岁前被无数人追捧,却始终冷淡自持的少年。
他生来矜贵而骄傲,成绩顶尖,长 相出众,却总是谦逊有礼。作为班长,他游刃有余地处理班级事务,课间耐心给同学讲解难题,运动会上振臂高呼,晚自习后默默擦去黑板上的粉尘。他的气质清冷,却不显孤高,他的笑容温和,却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那时的沈栎,像一轮皎洁的明月,明明高悬于天际,却并不让人觉得遥不可及。他的优秀从不张扬,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从未失态,从未在谁面前流露出情绪波澜,哪怕偶有情绪起伏,也被他收敛得滴水不漏。
他一向冷静从容,自知优秀,并不掩饰,也从不炫耀。
他骨子里,是极其骄傲的一个人。
可现在……
许栖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说,他宁愿被她同情,也不想被她冷漠。
胸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闷痛蔓延。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触在他心口的伤疤上,掌心下的皮肤滚烫,跳动的心脏像是沉稳又危险的引擎。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沈栎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压抑的脆弱,漫不经心下的隐忍,甚至带着点近乎自嘲的卑微。
这不是她记忆里的沈栎。
她记忆中的沈栎,从不在人前示弱。哪怕十八岁那年他毅然远走,也未曾回头。
可眼前的沈栎,浑身是伤,声音低沉,坦然地说,他宁愿被她同情,也不想被她冷漠。
许栖的喉咙发紧。
她本该抽回手,维持住某种克制的距离,可她的指尖却像是被钉在了他身上,缓缓沿着他结实的胸膛下滑,指腹一寸寸描摹着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疤。
“沈栎……”她嗓音轻得像叹息,混着一点难以掩饰的情绪,“……疼吗?”
沈栎低低笑了一声,声线透着点喑哑:“现在不疼。”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沉沉,唇角缓缓压下,声音低哑,透着点危险的意味:“但你要是再碰下去,我可就真疼了。”
许栖的指尖微微一顿,意识到他的意思,耳根轻不可察地发热。她想要收回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沈栎的掌心干燥,力道克制得刚刚好,像是在等她挣脱,可指尖却沿着她的脊背缓缓下滑,若有似无地划过肌肤。
他贴近她,嗓音低得像是被黑夜吞噬:“你要是现在推开我,我还能忍。”
他给了她选择。
许栖下意识屏住呼吸。
“但你要是不推……”
他顿了顿,气息贴着她的耳侧,声音低沉,透着一点极浅的偏执与蛊惑:“今晚就别想走了。”
空气骤然变得灼热。
窗外远处的车流声似乎变得遥远,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急促而隐忍。
许栖的睫毛微颤,她太清楚这一刻意味着什么。
她的手掌落在他肩膀上,本意是推开,可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动作顿住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沈栎便顺势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吻了下去。
没有过分的急切,也没有试探,是成年男人的沉稳攻势,彻底摧毁理智的那种。
月光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