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的就如此阴魂不散呢?俞卿舟也真是的,选谁不好偏请了个瘟神回家。
大概是她趴在小桌板上的样子过于忧愁了,裴旭心中一阵酸涩,他摘下一只耳机,用指尖捏住,轻轻放到了桑离的耳朵里。
悠扬的音乐涌入脑海,时间仿佛凝固,外界的一切纷扰都被悄然隔绝。裴旭的音乐跟他本人一样氤氲,潮湿,像深林中的霪雨,又好似山间溪流潺潺湲湲。
桑离支起身子,对着他拍拍胸脯:“放心,我没事。”
裴旭的眉头没有松懈,桑离心底暗喜,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于里补充道:“我只是觉得那个海龟太烦了,霍霍谁不好偏要来霍霍我,刚见面就在我跟前摆谱,自己干了缺德事儿还反咬一口,一提到他我就气得慌。”
她面含怒色,嘴里嘟嘟囔囔的,像只气急败坏的小猫。裴旭见状反倒笑了,神色舒缓下来打着手语:
【别怕,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哈哈哈哈哈。”桑离没好气地嗔了句:“就你这身板儿,打得过他吗?”
她眉梢轻挑,伸出手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腹部,笑得戏谑。
裴旭小腹一颤,非常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你胆子变大了。】
他睨着桑离,眼神像是在撒气,短短的发际到耳根之间一片绯红。
桑离朝他比了个鬼脸,扭过头去装睡。
邻居小姐惯会捉弄人的。
不过无所谓,他喜欢她这样。
……
到站沪都后,两人直接打车回了公寓。
出租车上,裴旭把这几天的游玩费用包括打车费一并A给了桑离。
尽管后者一再推脱说他只是陪自己旅游理应她请客,裴旭还是当仁不让地认为这钱得给,他是真担心她喝奶茶喝破产了没饭吃。
桑离表示:这不还有你吗?
冬末的气息在空气中徘徊,街道两旁林立着苍劲的树木,饱经风霜的树杆上挂着干枯已久的枝芽,它们张开手,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像是在诉说寒冬的寂寞。
草地上枯黄的叶步相互交织,一片萧瑟。偶尔有几株倔强的草尖,隐隐透出一丝嫩绿,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春快到了。
车子停在楼底,彼时太阳已经落山。桑离拉开车门,就看见好久没见的沪都阿婆正好靠在躺椅上嗑瓜子。
她身旁还坐了几个老人,面前的竹桌上摆着茶具,一群人在树底下唠得欢快。
桑离走上前打了声招呼,阿婆热情地塞了把瓜子到她手里,见她大包小包还拖着个行李箱,诧异地问:“大医生出差去啦?”
“是去旅游啦!”桑离笑着解释。
一旁的老伯伯调侃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很会享受的哦,一有空就到处跑,弄港似伐?”
他用手拍了拍沪都阿婆的肩膀,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接茬。
“哎呦喂,人家医生平时么忙的要死,好不容易有两天休息让人家放松一下怎么了啦?”
眼看两位老人家就要争执起来,桑离见状赶忙打圆场,一边安抚一边说着“算了算了伤和气”。
她将行李放到一边,余光忽然撇到远处站在路灯下的裴旭,男人带着口罩,一身羊毛大衣,幽暗的灯光勉强能够到那张清俊的脸,纤细的金丝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桑离心中一阵悸动,装作不在意地扯开话题:
“倒是阿婆你,今天怎么有空在这儿躺着呀?”
她记得,平时这个点沪都阿婆都是火急火燎地赶去做饭的。
老人家叹了口气,语气拖腔带调的:
“我儿子最近忙得很,他们那个破单位啊,说是要搞什么审查,老烦了。平时么隔两天来一趟,现在好了,一周都看不到人的。搁么我也不用做饭嘞,做了也没人吃的。还不如像你李伯伯一样养条狗,起码还会跟在屁股后面叫两声的。”
沪都阿婆的儿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桑离至今也未可知。但她多少能猜出,这个在老人家眼里不着家,不孝顺的便宜儿子八九不离十是某个公司的大人物。
桑离陪笑几声,见聊的也挺久了刚准备拉着行李箱上楼。不料手指还没碰到箱杆儿,沪都阿婆就率先起身,她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本就佝偻的身子又弓低了几分,老人家眯着眼,目光灼灼地望向远处。
桑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沪都阿姨年迈的声音传入耳朵,
“小桑啊,那个是你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