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喜欢就好。”老妇人慈爱地摸了摸她女儿的发髻,道:“你不嫌柴米油盐的生活,就好。”
沐春风低头坦然一笑,道:“少年郎哪有不窘迫的。”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
彭!
木门忽然被撞开,像是狠狠砸到人的心上,让沐春风一阵心悸和惊吓。
他的弟弟脸色苍白,流着泪,跪在她的面前说着什么。
说的什么啊!她好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感觉心里坍陷的那一大片,叫幸福和美好的东西,都在一块一块的碎掉。
她脑子里嗡嗡地,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一句话。
“晓诗书死了。”
沐春风手里的针刺狠狠刺破了指尖,她却像是丧失了疼痛的意识,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半张的唇瓣,再也合不上……
少女疯了一样奔跑在昏暗的巷子里。脸色发白地犹如鬼魅般,艳绝,凄凉。
她跑出了城北的巷子,跑出了城南的巷子。
她跑到了莺浪楼前的街衢上,看到那里大片的血迹和拖拽的划痕。
围观的人早已经散尽,衙役高傲地指使仆役擦拭掉路上的血迹,擦掉晓诗书死亡的痕迹。
她一路奔跑到城门下,跑出城外,跑到荒野。
那条路,好长好长,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好黑好黑,仿佛身处在荒诞的魑魅地狱里。
晓诗书,你到底在哪啊!
沐春风真的,好害怕!
她跪在一个拉着牛车的男子面前,使劲地磕头,求他,求他带着自己去找破烂 沟。
“求你!求你带我去破烂沟!”
“我求你!我给你磕头!”
男子慌乱扬起鞭子,干着牛车跑了,骂她:“大半夜的谁去那鬼气阴森的地方!”
可少女,哪里去过那样地方,她像是陷入迷途的羔羊,四处碰撞,四处寻找。
破烂沟到底在哪里啊!
少女的鞋底磨破,流出了斑斑血迹,她颓然跪倒在地上,四处都是腐臭腐烂的味道。
她此时,心中无比的绝望,无比的绝望。
冷月终于从黑云里探出头来,为少女指明了方向。
穿过了大片大片的荒草,踩着发臭的泥泞,她终于到了一片尸山野鬼的破烂沟。
她磨破了指甲,不断地翻找。
终于……
沐春风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眼里红血涌出,毫无生气。嘴角咬着颤抖着,就连整张脸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少年的尸体,被恶狗啃的一块一块的,残缺不全。
那张脸也被啃食的没了样子,灰白惨样,血迹模糊,更不要说胳膊和腿脚。
胸腔和腹部都被撕咬开了,心肺和肠子这些器官都不见了,只露出森森的白骨,穿透后背。
这哪里,还是人的尸体,分明连解刨的猪肉都不如!
她跪在脏乱腥臭的草堆里,泪珠不断涌出,她长大了嘴巴,空洞的眼神抬头望向了天空。
天啊!她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晓诗书,死在了她的面前,尸体破烂不堪……
那种撕心裂肺地痛苦,让她抽搐地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气。她小心又面色痛苦地抱着那残缺的尸体,想要往怀里抱着,又不敢动。
那个黑夜里,在腥臭的沼泽地里。
一名少女背着一具脏污残破不堪的尸体,一步一步向榴花城的方向走去。
那个晚上,没有风,没有雨,没有月,只有近处野地里蝈蝈的叫声,和远处野狗的狂吠声。
尸体的血肉滴落在少女洁白的脖颈处,沐春风没有丝毫知觉。
她双目空洞,就这样一直一直往前走着……
二十年后,在一条黄沙蔓延的官道上,一个黝黑的男子架着马车,疯狂的飞驰在路上。
他神情沉肃,不再是平日里的装疯卖傻,眼底带着一股冲散不开的悲怆。
马车里做着一名双眼凹陷,却泪流不止的佝偻老妪。
她苍老粗粝的手中,放的是数不清的银票和金银,她却眼睛昏昏地看着那一株沾了泥水的石榴花。
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儿,那个曾经笑靥如花,红衣明艳的少女。
二十年前,少女的沐春风,在那消失的一晚后回来,便再也没了少女的朝气。
她对镜枯坐了一夜,阮娘劝她改嫁绣坊管家的儿子,她却对着镜子满眼怨恨道:
“阮娘,钱算什么。”
她用着低沉坚厉的声音道:“我要王法!”
要能够掌控那群人生死的王法!
她的眸中里闪烁着炽热地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