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
还好,只是被嫌弃地瞪了两下,倒也没真被为难。
田婆子加快了脚步,整个人闪进了那矮破屋子,方才松了口气,接着后知后觉地被霉味儿冲得连咳了几声。
“咳……布……咳咳……”田婆子咳得眼泪都出来,不过即便眼睛模糊了些,角落人身上穿着的赭色囚衣还是看得清楚的,她只敢把布条一层层地叠好团了团,离得远远地丢了过去。
衙役看起来凶狠,这些不知犯了什么事的囚犯更是可怕啊。
田婆子见屋角的人接住了布球,转头就走。
“婆婆,婆婆帮我看一会儿门口,让我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可好……”
背后传来的女声极轻,田婆子想装作听不到的。
只是囚犯罢了……
田婆子狠了一下心,又狠了一下,然后往前多走了一步,贴着门框的墙边站了。
屋角,江芜没等来老婆婆的回答,但看到了老婆婆的态度,感激的话说来都是多余,快借着这份好心干活才是正事。
江芜知道自己是害这小宫女沦落至此的根源,前几日在狱中时不受待见,她总是自觉离远些的。不过在前一晚杜引岁悬过梁后,江芜就不再管什么待不待见了,今日可以 说是寸步不离地盯了杜引岁一整日。可谁能想呢,她是能寸步不离在杜引岁的一侧,奈何人有两侧啊!
狭窄险峻的山道,她挡了一侧,人竟从另一侧直接跳了下去。
虽说不是山崖,但山坡已是极高,江芜是去救人,跟着跳下去时自是要先保全自身,便是再急切也得借力稍平一些的土坡山石多跳几下,速度自是比不得舍身直跃的杜引岁。
待她下到坡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步外,那歪头瘫在地上的小宫女缓缓地合上了空洞的眼。
江芜那一刻还以为她终究还是晚了,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还好,人还活着。
在坡下,上头的人还没追下来前,江芜飞快地检查过杜引岁的伤势。明面上伤得最厉害的就是磕破的头,可能折了的左腿和左手手腕,其他就是滚落时被树枝山石划坏了衣裤的细小擦伤。
刘老五的伤药,的确比之前的更好一些,至少这会儿头上和左腿,两处最大的伤口已经暂时止住了血。
江芜现在就是唯恐在坡底时手忙脚乱漏查了身上的伤,想要再看一看。
只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之前在坡下,江芜一心救人,自是动手利索。
可现在……
杜引岁饿了,尤其是闻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得很近的萝卜豆角味儿,更饿了。天可怜见的,她多么希望刚才来人丢东西过来的时候喊的是“吃吧”而不是“布”。什么玩意儿的布这么香喷喷啊,不如让她来尝尝呢,滋溜。
嗯,是不是她听错了,不是“布”,而是“卜”,萝卜的卜!
杜引岁觉得自己饿得都快有点儿不好了,有一种快饿挂了的感觉。刚从记忆里翻了翻,居然不是她的错觉……入狱五天流放两天,一共只喝了三碗粥吃了一个半黑窝窝头,这是没被毒死也要饿死的好么!
是布不是卜是吧,布也行啊,拿来嘬两口吧!
就在江芜快速在心里说完三遍“我也是女子”,不敢再耽误地撩起杜引岁的囚衣,准备解开她的里衣时,安静的小屋中一声巨响。
原本就惊弓之鸟一般在门口抖抖的田婆子吓了一跳,本能地一个猛回头。
然后就见屋角,一身穿囚衣的女子高举了双手,睁着一双比她还惊恐的眼,给她来了一句:“我也是女子!”
“……”田婆子看了一眼女子盘着的乌发,完全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等等,这个姑娘是不是哪儿见过……
只不等田婆子眯了眼细看,又一声雷鸣一般的“咕噜噜”平地炸响。
这屋里,失态的人只需要一个。
江芜微低了头:“是我。”
“我听着是她……”田婆子一个没憋住,搭上了话。
啊,怎么就没憋住呢!
田婆子懊恼地捂了一下嘴。
杜引岁在意识里气笑了,都什么环境了,还礼貌背锅呢?
是我是我就是我!饿死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