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而已,做过最坏的事,也不过是故意尿裤子吧。”
“只要嗅到恶魂的味道,大妖就会将其杀死,管他是四个月还是四十岁?”
城主倚靠在轮椅车柔软的金丝靠垫上,指尖搭在扶手上轻轻敲动,悠悠开口:“这孩子长大必成祸患,不如早日扼杀,还能给家里省下一笔抚养他的费用。”
“……是吗?”君浮玉的背后无端一寒,“这孩子连话都不会说,如何能断定他是个祸患?若是悉心教诲,说不定能将他度化成一位仁善之人。”
“或许吧。”听到度化二字,城主显出厌恶的神色。
他长得实在好看,这一抹厌恶笼在眉间,如遮住群山的云雾:“但我以为,还是直接杀了比较爽快,以绝后患。”
“话不投机半句多。”君浮玉拂袖起身,“三日后,我自会携舍弟前来除妖。”
“阿姐阿姐。”衣角却被谢无妄牵住了。
他似乎是觉得这个称呼很有意思,翻来覆去玩味地咀嚼了好几遍:“阿姐,你没注意吗?”
少年离她距离太近,几乎都要贴在她的身上,轻声细语:“水榭外有不少人呢。城主不会放我们活着出去。”
“我可不愿和你死在这里。”君浮玉板起脸,语调平静无波。< 比起说玩笑话,她更像在阐述事实:“孤男寡女的,有殉情之嫌,不像话。”
无名长剑已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剑光凌冽逼人,指向城主额间:“放我们走。”
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威胁动作,却引得城主大惊失色,双手护住脸颊:“拿远点、拿远一点啊!别伤了我这身好皮囊!”
他向后拼命躲避,仿佛见了瘟神,目呲欲裂,向珠帘后的重重人影嚷道:“还不快杀了他们!”
风将掩住水榭门窗的珠帘卷起,君浮玉周身蓦然一轻,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只是眨眼的工夫,她就已经被调换了位置。四周景象不再是方才栖身的水榭栏杆,而是一片枝叶茂盛的密林。
“……阵法,又是阵法!”她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身为剑修,君浮玉在阵法方面毫无天赋,每次破阵都是将大量灵力凝于剑身,强行撕破阵法。
但她现在甚至未到金丹期,哪来那么多以供挥霍的灵力?
“这是个杀生之阵。只要被困于阵中,躯壳就会逐渐衰败凋零。”身后传来谢无妄的声音。
“你怎么知——”君浮玉的质疑说了一半,被她主动咽回肚子里。
这可是谢无妄,二十七岁就能祭出锁魂大阵的谢无妄!
拥有这等天赋和实力,能够迅速判断阵法类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君浮玉转身,微微眯起凤眸,半是试探半是笃定:“你知道破阵之法。”
少年歪了歪脑袋,发间银铃随之而动,卷起一阵悦耳的清脆声音:“或许吧。”
“要怎样你才肯带我出去?”君浮玉的凤眸带着视死如归的冷意,干脆地询问,“跪下求你?”
“哪有师尊跪弟子的道理?”谢无妄的神情多了几分讶然,像是没料到君浮玉会说这种话,“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恶劣的人么?”
君浮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像。”
“唉,师尊如此猜度我,真让人心寒。”他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眸中却闪烁着愉悦之色,“我想吃炙肉了。林中鸟兽众多,能否去帮我抓一只来烤?”
说着,他便心安理得倚靠在树下,伸展了一下四肢,闭目小憩起来。
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君浮玉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汹涌不绝的灵力,正以极慢的速度化为雾气,逸散到阵法之中。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只要我为你寻来炙肉,你就能破解此阵,是这样吗。”她尽量忽略灵力流失时的胸闷之感,神色不变。
“自然。等我吃到炙肉,就带着师尊一起出去。”日光被头顶茂密的枝叶拦成碎片,纷纷扬扬撒在谢无妄轮廓精致的脸侧。他打了个哈欠,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留下君浮玉一个人发愁。
方才没注意,现下一瞧,四周并无飞禽走兽的痕迹,除了风吹过树叶的窸窣声外,静寂得可怕。
要怎样才能弄到炙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