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宝玉正在园子里闲逛,正巧见一股火光从山石那边飞出将鸟雀都惊飞了,宝玉吃了一惊,又听着那边有人喊着:“藕官,你要死怎弄些纸钱进来烧,等我回去回奶奶们,仔细你的肉!”
宝玉听了之后越发的疑惑了起来,藕官是林妹妹房里的,怎么会到这儿来?忙转过山石去看他只。m.lanyuezdh.cc见藕官满面泪痕,堆在那里,手里还拿着火,守着些纸钱灰作悲。宝玉忙说道:“你与谁烧纸钱快不要在这里烧你。或是为父母兄弟你告诉我姓名外头去叫小厮们打了包袱写上名姓去烧啊。”
藕官见了宝玉一声都不吭,宝玉问了好多话他都不答,忽然见着一个婆子上来恶狠狠的拉着藕官嘴里说着:“我已经回了奶奶们了,奶奶气的不得了呢。”
藕官听了之后终究还是有些孩子气,怕辱没了没脸,死拉啊这不肯去。宝玉看着他们这样子,又因为有官是林妹妹房里的人总不能真的让林妹妹没了脸去,更何况藕官是唱小生的,面容又生的白净如此漂亮的一个女孩,又怎么可能被这老婆子给辱没了去,因此便撒了个谎说着:“他并没有烧纸钱,是你妹妹叫他来烧那些个烂字纸的,你没看真,反错告了他。”
藕官本来已经吓得已经没了主意,一开始见了宝玉,正添了些畏惧又听见他为自己掩饰,心里转悠为喜,便也嘴硬的说着:“你很看重我烧的是纸钱了吗?我烧的是林姑娘写坏了的字纸。”
那婆子因为黛玉一开始管家的时候甚为严格,总觉得林姑娘不过是个表姑娘,怎么能管起外祖家的事儿来?因此总是对他不对付,更何况他们那般严格,也少了他们夜里玩牌的进项,自然是不服气的,知道他是林姑娘院里的人之后,更是下了死力气,心里总想着要让林姑娘没了脸,弯腰向指挥中剪,那不曾化尽的遗纸,捡了两点在手里,说着:“你还嘴硬,有证有据的在这里,我只和你在厅上讲去。”
宝玉忙把藕官拉住,然后用拐杖敲开那婆子的手,原来因他并未大好,出来逛的时候也拄了一只杖拖拉着鞋的,现下倒是顺手了,说着:“你如果拿了那个回去,实话告诉你: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杏花神和我要一挂白纸钱,不可叫本房人烧,要一个生人替我烧了。我的病就好的快,所以我请了这白钱,巴巴的和林姑娘烦了他来,替我烧了祝赞。我原想着林姑娘房里的人总着也沾了姑娘的仙气儿,我的病原本好的就更快一些,原不许一个人知道,所以我今日才能起来,偏你看见了,我这会儿又不好了,都是你给冲了,你还要告他。去,藕官,只管去,见了太太奶奶,你就照我的话说,等老太太回来,我就说他故意冲撞神只,保佑我早死 。还对林姑娘房里的人拉拉扯扯,不干不净的。”
藕官听了之后越发得了主意,反拉着婆子就要走,那婆子听了这话之后忙。丢下纸钱笑着说:“我原不知道二爷若回了老太太还有姑娘,我这老婆子岂不完了吗?我如今去回奶奶们去就说是爷祭神,我看错了。”
宝玉道:“你也不许回去,我便不和老太太说。”
那婆子则是说道:“我已经回了奶奶了,叫我过来带他,我又正好不回去呢也罢,就说我已经叫到了他,二爷叫了去吧。”
宝玉听了之后方点头应允,那婆子只得失落地走了。
宝玉看着那老婆子走了之后便问藕官说着:“你究竟是为了谁烧纸?我想来若是为父母兄弟,你们皆凡人,外头烧过了,这里烧几张,必然是有私自的情理。”
藕官因方才护庇之情,感激于衷,便知他是自己一流的人物,便含泪说着:“我这事儿除了你屋里的芳官并宝姑娘的蕊官并没第三个人知道了,又有这段意思,少不得也告诉了你,只不许再对人讲,只是我也不便和你面说,你只回去了之后悄悄的问芳官便是了。”
宝玉听了心下纳闷,只得得到了潇湘馆,而后又想起来林黛玉并不在家中。便又慢慢的回到怡红院了,他心里也记挂着藕官的事儿,偏偏湘云和香菱来了,正和袭人芳官说笑,不好叫他,只得在旁边忍耐的听着。
不一会儿芳官又跟了他干娘去洗头,他干娘偏又叫了他亲女儿洗过了之后才叫芳官过来,芳官儿见了这般便说他偏心:“叫你亲女儿洗过了之后再给我洗,我一个月的月钱都是给你拿着呢,沾了我的光不算,反倒给我剩东剩西的。”
他干娘听了这话之后便恼羞成怒骂他说:“不识抬举的东西,怪不得人人说戏子没一个好缠的,凭你是什么好人入了这一行都弄坏了。这么一点儿的小崽子,也幺五挑六,咸嘴淡舌,咬群的骡子似的。”芳官向来都是个口齿伶俐的娘,两个这就吵了起来。
袭人听了之后忙打发人过去说:“少乱嚷嚷,老太太不在家,一个个连句安静话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