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忱接下来说的话震在原地。
在这个荒谬的梦中,阮成鸿并没有称帝,反而是太女阮成因顺利继位,十七皇女阮成果也没有因起兵谋反而死,反而亲自率军平息了边疆战乱。整个大域在这二人的守护下越发繁荣,一片祥和。
而阮成鸿,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王爷,活成了酒囊饭袋的模样。
沐灵忱在这场梦中生在帝都长在帝都,从未踏出帝都半步,更遑论进入天玄宗修炼了。
这个梦不仅荒谬,在沐灵忱看来,甚至有些悲哀,像极了他中了幻术的臆想,充满了自欺欺人的谎言。他顿时便失去了沉溺其中的想法,只想逃离这个噩梦。
是的,这是个噩梦,这个梦要比亲眼看到母父躺在血泊中的尸身还要让人心痛。
因为沐灵忱清晰地铭记着发生过的一切,他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沐灵忱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他缩回绸被里,盖住了身体,将头埋在了枕芯。沐寻双和林之礼见状,只得停下了争论,为他留出了独处的空间。不过这次她们特意留下了侍从看守在床边,生怕他再伤害自己。
阖眸而眠,沐灵忱本以为会脱离梦境,可睁眼闭眼,日起暮落,十日过去了,他还未从梦中醒来。
这梦中的一切真实得要命,沐灵忱处在其中,恍惚间甚至会怀疑他的记忆,真的相信了眼前的一切。
这日,在他看到楚寂从转角处踏着暮色而来时,沐灵忱在那一刻真的相信了这个离奇的梦境。
可惜,仅一瞬而已。 /p>
因为那些侍从纷纷低下了头,称呼道:“萧大人。”
沐灵忱只认识一个萧大人,那便是……
“萧雅。”他念出这个名字。
那张属于“楚寂”的脸浮现出惊喜的神情,随即而来便是满眼的星光闪烁,每一次的闪烁都带着无止境的爱意。浓烈的爱意翻涌,伴着身后暖阳的余烬,让沐灵忱不知不觉中晃了眼,也忘了说话。
那是沐灵忱从未在她身上见到的神情,这样的“楚寂”让沐灵忱终于感到了些许人气,甚至于萌生了不愿破坏那张表情的想法。
沐灵忱没有拒绝她的靠近,听着对方讲述她的悔意,诉说着她的错处和歉意,直至日暮消散,冷气翻涌。他听着对方分享着每时每刻的所见所闻,仿佛要谈到天荒地老般不知疲倦。
从沐灵忱未曾经历过的相爱相知谈到大婚时他的惊天绝色,沐灵忱第一次发现他是个绝佳的倾听者,哪怕对方是个拙劣的诉说者。
那夜,沐灵忱不出意外地失眠了,他辗转反侧,任由眼角的湿意染透了枕巾。
往后的每一日,他的院落总要出现这么个不速之客。她或是突然出现在廊角,带着搜罗来的各地宝物,亦或是在院中等待许久,桌前摆着早已凉透的糯米肉丸,身上还套着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
沐灵忱每日都能见到不一样的“楚寂”,如此鲜活的、栩栩如生的“楚寂”。她带着拘谨,时刻保持着小心翼翼,生怕哪处做的不对,惹得他生气,大多时候,那蹩脚的借口和说辞总会让他忍不住发笑。
她从不隐藏心中的爱意,总是用那双眼睛告诉沐灵忱,她爱他,她的言语中处处透着漫无边际的思念和情意,哪怕他们间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沐灵忱像浮在汪洋的大海,逐渐迷失了方向。
每当他笑的时候,“楚寂”总会盯着他,再问出那句“我们回家吧?”。
沐灵忱逐渐相信了眼前的一切和她的爱意,甚至于这场盛世……
于是,在她再次乘着斜阳而来,邀请他一同前往灯会时,沐灵忱没有拒绝。
他永远找不到借口拒绝这样的楚寂,在他心中,。楚寂与他的父母处于同样重要的地位,不分上下,不谈先后。沐灵忱知道,他实在是无可救药了。
“喜欢吗?”见他盯着小贩手中的木簪,“楚寂”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眼前的一切。
沐灵忱摇摇头,“很漂亮,不喜欢。”
察觉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留恋,“楚寂”左顾右盼了会,拉着沐灵忱穿过人群,走到了一个正拿着木块雕刻的老者旁,用几颗碎银换下了小贩手中未成形的木雕和刻刀。
她将沐灵忱安置在一旁,满不在乎地坐在沐灵忱身前的地面,自顾自地使起刀片,刻刀在她手中飞速旋转,片刻间,木簪的雏形便展露出来。
吹落手腕处的木屑,“楚寂”在木头上留下最后几笔,木簪的纹理浮现,云纹在簪柄处惟妙惟肖。
“还不算完工,不过也算能拿出手了。”她轻佻眉角,将木簪递给呆愣在原地的沐灵忱。“这算是定金,改日我再送你个成品,我们交换,怎么样?”
沐灵忱接过木簪,指尖在云纹上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热的掌心落在他发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