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原以为落个下考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岂料事情峰回路转,不光免了处罚,还得到了裴观察的嘉许!
这可是入仕以来最荣耀的一回了,他美得鼻涕冒泡,二堂之人也是与有荣焉,个个喜上眉梢。
转天早衙过后,二堂的人便到西厅来索文书,“明府问,少府那份《陈丰海县差科改良事状》写得如何了?”
抱玉有些惊奇,转念便领会了郑业之意:看在褒奖牒文的份上,既往不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长官示好,她也只得就坡下驴,重新将那张状文递了上去。
郑业关起门,躲在围屏后头,眯着眼将状文看了一遍又一遍,有心改上几字,竟是不能。
他恼火了一阵,很快又转怒为喜:万一能藉此青云直上,彻底附上裴弘的骥尾,也算是姓薛的一件功德。
直到第二日晚上散衙,抱玉才从徐为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郑业照搬她的状文,起草了一纸《陈杭州差科改良事状》,已教驿马连夜送往州府出去了。
“原来如此,下官属实荣幸。”
抱玉面上云淡风轻,心里窝火得要命,喉咙像是被一大团棉絮给堵了,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有心与人倾吐,奈何异地他乡为官,举目无亲;市上虽不乏消遣处,可这月的俸钱还没发下来,实在难中羞涩。
无奈之下,只好着人打了二斤浊酒回去,就着一碟盐津奈子,正欲一醉解千愁,却有不速之客在外叩响了门扉。
刘三宝同几个眼熟的里正来到官舍,言说外头已备好了牛车,想接她去乡下吃酒。
抱玉纳罕这酒席的由来,刘三宝却一改油滑之态,长揖到地,郑重道:“少府恩惠,小人等无以为报,近日之事多有耳闻,特来宽解。寒舍已备得新舂脱粟饭、盐渍菘菜羹,若少府不弃,还请赏脸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