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到宋继昭的一刻,她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神色与动作,不叫宋继昭察觉了更多的端倪。
回到过去,她拥有了挽救遗憾和悔愧的机会,却也要面对最大的煎熬——与毁去她一切的仇雠平静相处、隐而不发。
宋继昭太能隐忍、太能欺瞒了,在落下那道诛灭岑氏的圣旨之前,他未有一刻对她表露出半点的凉薄。岑容为后七年,他便做了七年情深如许的天子,将所有人都骗过。
就如今日,宋继昭入昭阳殿如入无人之境,不仅因为他是天子,更是这四年来中宫盛宠的假象,让两宫之间关系密切、昭阳殿宫人毫不设防。不说入殿通传,便是岑容一日做了何事,见了何人,只要宋继昭想,就能从她身边的人那里知道得清清楚楚。
而岑容甚至不能对此做出什么改变。
她可以是一个与天子“置气”的皇后,却不能做一个不信任皇帝的岑氏女。
——但这不意味着,一切就得如从前一样。
流石收了茶盏,悄声退去。暗夜之中,岑容静静地睁了睁眼。
始光十五年是个很好的时间,距离大局底定、岑氏满门受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却也不那么好,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还要与宋继昭长久周旋。
但她不会再与他扮什么琴瑟和鸣,恩爱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