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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红绳
王锦神色微动,骇然难捱。
李侍郎察言观色后,继续说:“可怜牧之潇是臣女婿,此番进刑部怕是九死一生。”
“李侍郎的意思是?”裴宴清道。
这件事除去告状沈家,受难牧家,高堂圣上,消息便被压得死死的,旁人分毫不知。
不为其它的,这牧之潇除去是贺州巡抚外,还是已故太子的亲兵。
先皇子嗣单薄,育有故太子,圣上,以及久居边疆的秦王。
秦王无才略,无心皇位,早早脱身宫廷离去。剩下的故太子也在不久后也被以逆反之名砍死在铜雀台。
其下属如鸟雀散去,大多也被一同处死。
而牧之潇就是这个剩下。
事发之时他并不在邺城,正亲征羌人,夺回边地三城。
先皇念他功过相抵,便只是夺去他职位,并不同其余太子亲信赶尽杀绝。
偏偏牧之潇此人智勇双全,不过短短一年又重新博得先皇重用,先皇驾崩后,当朝圣上有意忌惮他,便将他派任贺州,离上京千里之地。
“女婿品格端正,家中节俭,小女也随内人习惯平淡处事,断然不会出现收敛赃物之事出现,但沈大郎一只罪证,我等竟然连面圣机会都没有,有冤也无处喊!”
李侍郎求来求去求到裴宴清手下,也是笃定他不会袖手旁观。
事关先太子,那就不得不提靖安侯,裴岁时。
“还请侯爷大发慈悲,替臣禀报天听,饶我女婿及其族人一条命。”李侍郎自知面对的那股势力何其强大,他甚至不敢求裴宴清能查明真相,只要能保下一 条命就好。
裴宴清道:“本侯明白。”
李侍郎感激涕零,连连拱手:“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裴宴清:“不过,话只能说,陛下愿不愿意松口,本侯也干涉不了太多。”
李侍郎擦着泪:“臣谢过侯爷!”
*
夜里灯火葳蕤,明黄的暖灯下,却是可怖的冰冷气息。
王锦尤为气愤:“登基不过三年,便又想清缴一番,陛下可真是心思缜密!”
裴宴清神色泛冷,出神的看着凭几上墨渍未干的信纸。
“自古帝王心思难测,牧将军这般良将也深受构陷污蔑。”王锦愤懑不平的骂道。
“此番欲除牧将军,那下一步便是要将刀口对准侯爷了!”
裴宴清冷冷一笑,“是啊,怎么能叫他们如愿呢?”
王锦问道:“侯爷打算如何?”
“你将牧之潇被压入上京即将被处死的消息透露在贺州,顺道买人混入其中,要口舌灵巧之人,需三言两语便吊起民愤,再由本侯请御史台几位大人奏请,至于沈家......拔了他们的摇钱树,露出他们的恶行。”裴宴清道:“他以为沈家会助他一臂之力,倒不知这沈家早已烂成一摊朽木。”
王锦蹙眉:“但侯爷此举岂不是要与陛下明牌?”
裴宴清眼底点着几分讥肖:“他何时不忌惮本侯?他怕的就是本侯会成为兄长那样。”
王锦本想劝阻,但又不能对牧之潇坐视不理,思来想去,也明白这或许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就是不知,兄长会不会怪本侯兵行险招。”
*
陈椿华方换下衣裳,便瞧见裴宴清沐浴完斜躺在榻上,借着灯光把玩着什么。
略微走近,他手里被搅弄的红绳便露了出来。
陈椿华耳侧轰鸣声嗡嗡,红着脸问:“侯爷哪里来的?”
裴宴清解开缠在一起的红绳,理好放在边上,淡淡道:“桌上,你没遮掩。”
方才沐浴匆忙,她就随手放在桌上,没想到就这点时间,就让他捡了去。
“这......本来是想给夫君打一条穗子,挂佩环。”陈椿华嗫嚅。
裴宴清戏谑的问:“是打穗子还是编花绳?”
陈椿华苦着小脸,没好气的嗔怪:“谁知道这穗子又长又多,妾身打着上面,下面便不知怎的缠在一起,我解下边就费了好大功夫,本来打算......”打算直接减掉算了。
裴宴清问:“打算什么?”
被他这样一看,陈椿华不由自主的想起下午在屏风后左躲右躲的那一眼。
就算是现在想起来,心还止不住的狂跳。
“没、没什么。”陈椿华咬着下唇,捡起红绳,“妾身本来还想给侯爷一个惊喜,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裴宴清本还因着牧之潇的事情烦心,但不知为何,走近她卧房时,身上那股子气焰瞬间消失殆尽,甚至变得平和许多,注意力也越来越偏。
就比如他现在竟然在和她讨论一条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