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中,天还未亮时,年仅七岁的卫青就从稻草中起身,准备去牧羊。他走进仆从的厨房想找点吃的,却只看到半块干饼,上面还有几个鞋印。
卫青定定地看着这块饼,还是默默将其揣到了怀里。他赶着一群羊,迎着晨曦,走到了荒野中。大群羊如云朵一般散开。在此起彼伏的咩咩中,卫青则拿着羊鞭和羊铲端坐。在有羊群跑偏时,他就拿出羊铲在地上铲土,抛向羊群,把它们吓回来。
这是他以往惯用的做法,次次都能管用。可今天,羊群却不听话了,它们突然远离丛林,四散而逃,就好像被猛兽追赶一般。
卫青紧紧攥住手中的羊鞭,他朝着森林方向看去,那里树木葱茏,什么都看不清,又好像有一双闪光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
他的手心渐渐沁出汗水。家境贫寒的他,过早经历了人世的苦难,这也让他比一般孩子更加早熟。他想起山间猎户的嘱托,遇到猛兽时,千万要冷静,观察周围的情况,找到逃生的路线,一旦决定,就要立即动作,切不可犹犹豫豫,反而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这个七岁的孩子,在危机前表现得格外镇定。他甚至还会声东击西。卫青先拿出羊鞭狠狠一挥。羊群本就害怕,听到鞭响,更是急急往远方逃窜,叫声、蹄声格外响亮。而他就在挥鞭之后,转头就跑。他没有盲目奔逃,在丘陵和猛兽拼脚力,等于自寻死路。他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攀住枝桠,像猴子一样往上爬。
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蹄声,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卫青不敢转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快一点,再爬高一点,只有更快更高,他才有机会捡回一条命。
可是,那头猛兽并未如他所想,去追赶那些肥美的羊群。它的目光始终聚集在他身上,卫青只听见它的蹄声越来越大,最后在他耳畔炸响。接着,他的衣服就被咬住,轻轻扯了扯。
卫青:“!!!”
剧烈的惊恐让他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下方的那头生物似是不满他的呆滞,它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裤子。
卫青只觉太阳穴嗡嗡直响,他 鼓起勇气低下头,映入他眼帘的不是虎豹豺狼,而是一头鹿!
卫青自来到郑家,就日日在山林中牧羊,他也见过好几次鹿。那些鹿都是黄褐色的皮毛,亮晶晶的眼睛,一见到人就机敏地跑开。从来没有一头鹿是长成这样的。
它非常高大,比他的生父还要高两个头。它浑身雪白,皮毛晶莹剔透,好像由月光织成的一样,就连头顶的两个鹿角,也是澄澈透明的。而它的眼睛则是淡蓝色,就像日光下的湖水一般,此刻正温柔地凝视他。
人世不可能有这样的异兽。卫青只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妖怪吗?”
白鹿松开了嘴,它摇了摇头。卫青更加吃惊:“你、你能听懂我说话!”
白鹿人性化地眨眨眼,又一次点头。卫青这才慢慢从树上滑下来:“那你,是神仙吗?”
白鹿没有回答,它只是低下头使劲蹭了蹭他。卫青被它蹭得摔到在地上,白鹿索性伏在地上,将头枕在他的怀里。卫青被它蹭得痒得不行,忙叫道:“停!快停下!”
白鹿很听话,立刻起身,只是用委屈的眼神望着他。卫青的手仍在颤抖,可这时他的脸上已经浮现了笑容,他慢慢伸出手,摸了摸鹿头:“你、你可以撒娇,但不能这么撒。”
到底还是孩子,之前吓得半死,这会儿就欣喜若狂了。过了许久,他才想起自己的羊,急急忙忙去找,最后赶回家时,已是很晚了。这又为他换来一阵毒打。房舍内,吵嚷声、叫骂声、阴阳怪气声交织在了一起。
挽波站在门外,不敢置信:“这就是未来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这也太惨了。”
导演系统道:“谁说不是呢。”
她们自槐里出发后,赶了七天路才到平阳。这时,时节已是早春了。挽波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先派微型机器人去查探情况。
这一查方知,卫家姐弟还真是可怜。他们的母亲卫媪是平阳侯府的家奴。母亲都去给人为奴了,自然家境寒微,根本养活不起那么多孩子。卫子夫因为容貌秀丽,自小就被送到平阳侯府家教习歌舞,做了歌女。而作为男孩的卫青,则被母亲送到了生父郑季家中。
郑季本为平阳侯县吏,大小是个官,按理说不缺钱,可他却压根不想看顾这个儿子。原来,郑季早已娶妻,已有三子两女。他与卫媪不过春风一度,他只是想爽一把而已,谁知道爽完还有这个后遗症,平白被甩了一个拖油瓶到家里。
卫青一来,郑季就叫他去牧羊,而郑季的妻子和儿子亦把卫青当奴仆看待,打骂不休。在历史上,卫青是挨到了十岁,才得以回到母亲卫媪身边,待平阳公主嫁与平阳侯后,做了她的骑奴。
导演系统问:“你是想获得卫家姐弟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