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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剑指苍冥,悯渡众生
可若细察一番便能发觉,橙黄的焰火外围拢着层幽幽的绿芒。
只有尸油凝成的烛方会如此般。
烛焰明灭间,怨念之气冲天,一张张惊恐的血面似沸水中的滚沫般翻涌其间,一双双血手兀自凌空挥腾着。
“此为何阵?”容与蹙眉攥紧了袖中的拳询道。
方才那位侍从接言道:“数百年来,吾等皆被这阵法困于红棺之中。近百年来阵法的灵力日渐衰微,吾等方得于薄暮时分及阴阳交替之际短暂脱身。脱身之际方觉明他们竟于吾等遗骨之上下了咒术,尔后附身其上将过往游人一一诱入庄中残害,以其血肉为膳,再将其元魄炼化,以其惨死时的怨念为引布下此噬魂阵。”
“可有破解之法?”容与复而问道。
侍从垂眸叹了口气,“先前吾等曾现身相阻,不过彼时他们未曾启动过这阵法。”
言至此,那被剜去面目的妇人曳着裙衫落于容与身前婉声道:“姑娘莫怕,吾等定将尽全力护好你们,百年前未尽的仇怨也必于今夜做个了结。”
三人闻言躬身揖礼,对首一众魂体见此亦躬身揖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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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便是吾等手下败将、刀下亡魂,而今却在此口出狂言岂不可笑。”言辞间,白日里逃窜而走的魂体在虚空中现出身形。
尚不及待众人缓过神来,便见不计其数的怨灵自他们身后显形,尔后嘶啸着向众人而来。
三人在妇人及老妪的庇护下退至墙角处。
可甫一靠近墙角,便自内里伸出一只早已骨化的臂膊扯拽住容鸢的肩胛,意图将她拖入墙内那方空间 。
容与见状忙拔下发间的木簪着力刺去,但见尚未触及簪身,白骨便立时化为齑粉。
“与与!我怕!我怕!”容鸢哭喊着朝容与怀里钻。
“我在!我在!”容与一手紧紧揽住容鸢安抚着她,另一只紧握着灵簪的手则牢牢牵住了容衍。
凝神观察战局之际,一道僵涩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扰乱了她的神思,“尔等莫不是把他忘了?”
三人闻言皆回首望去,却见早已失去意识的沈清遥双脚离地悬于空中,周身怨气缠绕。
“放开他。”容与收紧了握着灵簪的手。
“以一换一如何?你,换他。”
“与与!”容衍凝眉反握住她的手,“我换他。”
“我只要这个小姑娘。三......二......”
“我换。”那鬼物不肯予人细思,容与只得疾声应下。
“与与你不能去,会死的!”容鸢紧紧攥住容与的臂膊不肯松手由她去。
“清遥哥哥客居容氏,无端受累却仍愿出手相助,他不能死。”容与沉静地望着她道。
容鸢面上满是泪痕,再不愿也知她话中有理,只得松开紧攥的手望着她步步向着深渊而去。
临行之际,容与将容鸢的手同灵簪一道置于容衍手中,“带着它,离开这里。”
言罢,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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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虚影凝成的魂体因封印方除终不敌法阵中怨气滔天的恶灵,将将凝实了些的魂体此刻几近透明。
可他们仍不甘就此倒下,一次次强撑着袭向恶灵。
“若以你来祭阵,只怕此阵的效力较之眼下还会强上十倍、百倍。届时吾等便可将此阵法拓至方圆十里、百里。假以时日,这个天下都将是吾等囊中之物。”鬼物自上而下睥睨着容与,傲然道。
怨气攀上身的那瞬,容与只觉周身寸寸骨血都似被刀刃遍遍碾磨剔剐着,可愈疼,她的神思便愈是清明。
若那日梦中所见真是不周神山,想必那位剑指神明、破界救出他们的便就是江鹤眠口中的神山之灵了。
容与想,既如此,可否再助她一次?
容与在心海间一遍遍召着梦中的神女,却皆未能得倒回应。
她半悬于空望着滚滚怨气涌入自己的四肢百骸;望着脚下的虚影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站起,身形淡得几欲消散;望着一左一右搀扶着沈清遥的容衍同容鸢身后,无数只骨化的臂膊朝着他们伸去......
她痛苦地阖上双眸。
蓦地,容与周身灵华四溢,再次睁眼时眸中涌动着冰蓝色的瞳线。
她的身后,手执雪塑利剑的神女法相庄严悲悯,垂眸望着脚下众人。
唤出长剑的那瞬,身后法相同容与合二为一。
她以长剑代笔,凌空绘出一张符文,符文之上白泽的名讳流转着金芒。
绘毕,剑锋陡转,剑气携着符文直指苍冥,法阵结界立时破裂。
可容与终是凡身,凡人之躯承载不住神山之灵强大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