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信步睁大了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快艇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
——虽然不明白他心里的恐惧,但是她想帮他止血。
像一尾小鱼穿梭在河流一样,微凉的舌尖在炽热的掌心里游行。她舔舐他的伤口直到不再流血,舔舐他的阴霾直到变得明朗,舔舐他的强硬直到变得柔软。
“不要害怕。”她抬起头对他说,眼里是餍足后的深沉,唇色也变成了惑人的鲜红。
她看见他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对上她的目光,他轻轻移开了视线。
她舔舐他的害怕直到变成快乐。
她舔舐他的快乐,把他变成自己的快乐。
喉结滚了一下又一下,痒意从漫长的生命线一直蔓延到了心尖,可他心甘情愿,无处可躲,手掌忍不住顺着她的方向越伸越远。
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了。
——是烟花。
星城人民期盼已久的烟花终于绽放在傲人洲的上空,万条光华淌落满天,映在斑驳陆离的水面上。一艘快艇慢悠悠驶过,盛着一船绮丽而隐忍的梦。
不可以再深入了。
奥黛警告自己。
她把止完血的手递给了黎信步,十分轻微地转过了头,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对方那烧红的耳尖。
“谢谢。”两人看着各自头顶的烟花同时开口。
却没有说在谢什么。
末了,奥黛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西拉斯释放的黑雾是用来隐匿行踪的,就连她在黑雾中找人都要费一番功夫,何况是人类呢?
“它。”
黎信步伸出了食指,月下,一枚粉色的戒指岿然屹立,不可撼动。
西拉斯站在半人高的芦苇丛里,对着明亮的月光,静静地打量着自己手中这枚取不下的淡紫色戒指。
刹那间,思绪似乎飘回到了一百年前。
彼时这枚紫罗兰戒指正天真无邪地开在了那位女爵的手上。
“既然你很想杀掉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吧。”说话时,她盖耳的短发之下,一只明亮的水晶耳坠狡黠地闪烁着,“打个赌吧,给你三次机会杀掉我,要是三次以后还杀不掉,那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该怎么找到你?”
女人眨了眨血红的眼睛,随手摘下一枚戒指抛给他:“等你想我的时候就可以找到我啦。”
说着,她斜抱着一支紫罗兰,目不斜视地离开。从他身边走过时,甘甜的清香掠过他的鼻间。
没想到,他将这背影记了一百多年,这戒指他也戴了一百多年。
怎么也忘不了、摘不掉。
西拉斯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仇怨,第不知道多少次拔出小刀将无名指割掉。
只是小刀切断手指,那枚戒指还是会连同他的血肉一起再生——这可笑可悲的吸血鬼的再生能力。
唯有死亡才能将其彻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