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整间审讯时都是他破防的声音:“你就配喜欢她吗?该不会以为她会喜欢你吧?她谁都不会喜欢!她不喜欢吸血鬼更不喜欢人类——就连她的父母她也不喜欢,任由他们接连在她面前自杀!她根本、根本就不懂喜欢!”
真可怜,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一个人?
真可笑,怎么会有人记挂这样一个人三百年?
“她父母,是自杀?”即便心里已有猜想,听到这句话时,心脏还是像被什么给击中了一样。
原来是这样。
关于她的拼图终于又拼上了一个角。
她翅膀上那些伤痕都不是打斗造成的,更像是一种,单方面的凌虐。
她已经是血族第一阶大贵族,早早地继承了母亲的爵位——谁能凌虐得了她?
他明白了。
如果有一个人能把她伤成那样,一定会是她在乎的人。
他忍不住在脑海里进行模拟还原——
大约是在她翅膀未长成、骨骼还比较脆弱的时候,曾经不管不顾地张开保护过父亲或是母亲。从特族局的保密资料上来看,他倾向是母亲。毕竟父亲长眠时她只有十岁,翅膀过于稚嫩了。
所以,青年时期的她,用刚刚发育的翅膀护住了母亲。母亲折断了她的翼骨,她仍顶着剧烈的痛苦用翼膜紧紧包裹住母亲。而母亲手里一定有一把坚韧的圣银匕首,从里向外,或捅,或刺,或割,逼迫她放手。
从翼骨的形状与翼膜坚厚程度来看,这样的场景她或许经历过许多次。吸血鬼的翼骨一向坚实,除非反复断裂、潦草拼接以后,才会长出能穿出皮肉的骨刺。
这样的骨刺,她有许多个。
但最后,她拼命保护的人,还是舍她而去。
-是谁伤的你。
-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是谁杀的她?
-她自杀。用一把圣银匕首。很轻松就能杀掉自己。
黎信步沉着脸,没有说话,胸腔里传来深刻的痛楚,几乎逼迫得他不能呼吸。
良久,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音戈偏头望着黎信步,目光打量着他手中的戒指。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诞生。
如果能够取而代之的话——
他抿直了唇线,金棕色的眉毛往下沉。
被禁锢的双手,指甲疯狂暴长,下一刻,锁链振响,他躬身抬臂,尖甲如钩,朝着黎信步的喉颈划去。
还没等黎信步侧身避开,就见到他的指间瞬间绽出一道桃粉色的光,无数铭文从戒指里释放出来,凭空凝结成了蔷薇的形状,盛放在他的肩头颈侧,格挡住了音戈的攻势。
音戈的指尖距离黎信步的喉间两厘米,却再伸不进分毫。
海尔珀林公爵的守护戒指开始生效,在家主能够感知到的范围,以历代海尔珀林家族的荣光与力量捍卫女爵的私产。
守护着她的,人类奴隶。
江景山墅。
奥黛的胸口处忽然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异样,让她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沉寂已久的心脏竟然跳动了一瞬,尽管只有一瞬,但胸腔却久久残存着它的余音 。
可怎么会这样?
吸血鬼的心脏怎么还会跳动呢?
紧接着,奥黛感到一阵目眩,她的眼前倏然亮得晃眼,四周泛着细碎的银色鳞光,中间一顶大灯,像是烈日直晒向她。
两只尖锐带钩的长甲抵在了自己的喉间,面前的音戈偏执而疯狂地看向自己。
顷刻她就明白过来,这是黎信步的视角。
大概,是戒指搞的鬼。
她与父亲住在深山城堡的时候,并非全然安全。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不速之客。
譬如与伊芙琳女爵有旧怨的吸血鬼猎人。
面对同胞的发难,父亲很少时候会还手,只以避闪为主。
奥黛倒是会还手,但她知道,这样父亲会不高兴,因此也只以避闪为主。
如果银刀刺到了父亲的面前,戒指就会为他召唤出一面粉色的蔷薇光幕,在紧急时刻护他周全。
不多时,伊芙琳女爵就会出现。
但她可不是伊芙琳女爵。
奥黛从容地打开了电视机,找到了她最喜欢的电视剧,津津有味地看了五秒。
心脏再次跳动了一记,像是在提醒。
奥黛认真地给别墅前坪紫罗兰叶浇水,现在还不是花期,但她养护得很仔细。
心脏再次跳动了一记,像是在催促。
奥黛惬意地漫步在别墅之外,看着华灯初上,城市被勾勒出绮丽绚烂的轮廓。
心脏再次跳动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