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他们榨干啊!
“瞎嚷嚷啥,瞎嚷嚷啥,若是让外人听见了,可了不得!”苗氏抬手就朝儿子后背打去,说了多少次,祸从口出,咋就不长记性。
黄冬生扒完碗底最后一口饭,抹了抹油嘴,梗着脖子道:“娘,你怕啥,当官的明摆着想让咱饿死,咱倒不如伙同大家一起反抗,说不定就能把租子给降下来。”
白大哥都给他讲过的,咱们现在的皇帝老儿不就是伙同一群人,推翻了之前的皇帝老儿,自个当皇帝的。
可见人多力量大。
“这事能行吗?”自从儿子做了买卖,开阔眼界后,苗氏就觉得她家也是孩子在当家做主。
行不行的,得表姐发话,黄冬生瞅了眼还在吃饭的表姐。
沈瑶吃完饭,又灌了杯热水这才缓过来,“不成,咱们聚众闹事会被官府给抓起来。”
“那、表姐那咱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让乡亲们跟着她一起种冬麦是来不及了,只能先施粪水肥田,希冀来年不是灾年,粮食能丰收。
可就算如此,来年乡亲们下到地里的麦种也创不出三石粮,除非选用优质麦种,防治病虫。
至于改育良种,沈瑶看了眼家中众人,决定先采用“一穗传”的育种方法分良种给亲眷,至少先保证姨母和舅母家开春后播到地里的麦种能达到量产。
“阿瑶,那你这种子够分吗?”苗氏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询问道。
沈瑶也不能保证,具体还得看明年三月她地里的出穗率,但她能保证的是,先出穗的,必定会留作良种。
“成,那我就先施粪水肥田,左不过离明年秋收还有一段时间。”苗氏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让孩他爹再坚持坚持。
沈瑶将今日同三位掌柜立下的契书和钱串子掏出来放到桌上,鼓励大伙儿甭沮丧:“咱的买卖算是稳定下来了,明日我去问问赵里长,看能不能交钱抵租。”
“交钱抵租?咱这钱 赚得多不容易啊,还是交粮食吧。”黄杏觉得女儿不会算账。
苗氏也在旁点头称是,交钱是真不划算,不用想也晓得那些当官的肯定要他们交市价。
沈青山倒是很同意女儿的做法,现在世道乱,家里囤些粮才有保障,至于银钱,他往后也能挣。
“阿瑶,咱地里的粮食得囤着,明日你就去问问赵里长。”这事就按女儿说的定下。
“晓得了爹,那咱们后头还是该干啥干啥,回头和表哥说一声黄豆按一文五斤收,先收咱们两村的。”沈瑶就晓得她爹明理,收拾碗筷的时候瞅了杨文英一眼,“你怎么了?”
谈论半天,也不见她吭一声,这可不像杨文英的性子。
杨文英抿着唇,不知道该不该把脑子里的想法告诉大伙儿,她怕万一说了会引起恐慌。
荥阳郑氏一族的郑扶是专管朝廷仓廪桑农之事的治粟内史。
今日压榨百姓囤粮,会不会是又要起战事,这些会不会是粮草?
要是哥哥这个时候在就好了,他定然能分析种种,权衡利弊。
“文英,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瑶瞧她脸色越来越白,忙将碗筷搁回桌上,抬手覆在她脑门前。
没发烧啊?
杨文英对上沈瑶关怀备至的眼神,扯下她的腕子道:“我没事,一会儿孩子们要过来上课,咱们先去准备准备吧。”
“真没事?”
“真没事。”杨文英说着就要捡起两人的碗筷去洗。
沈瑶哪里让她沾手,和表弟蹲在廊下抓了一把草木灰淘洗碗里的油水。
杨文英回屋里准备授课事宜,大人们则是留在主屋里说话。
“表姐,她指定有事瞒着咱。”黄冬生将碗筷放回厨房,出来就拉住沈瑶的胳膊同她咬耳朵。
热气喷在脸上,还带着一股饭菜味儿,沈瑶颇有些嫌弃的推搡开表弟,同时递给他一根白茅根,让他去去嘴里的味儿再说话。
但没否认他说的事实,反正她有法子套出来。
今日村中发生这泼天大事,各家各户倒下不少老人,所以原本十个学生娃,今夜就只来了五个,且各个都红肿着眼眶。
田宝来送妹妹过来后,还多嘴问了句咋都哭啦?
孩子们被他这一问,顿时又瘪起嘴,皆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沈瑶见表哥要将孩子们惹哭,忙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拽着人到了院子里,与他细说一番后,这才晓得上河村居然没涨租。
“表哥,你回去后让姨母打听打听,上河村的良田是归在哪个世家大族底下的。”
“成,这没问题,黄豆的事情我也记在心上,表妹你别急,明年若是佃租不够交,我家给你凑。”田宝来拍着沈瑶的发顶,让她别着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