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原本跃跃欲试的心也凉了。
只有小白脸温浅言开口道:“不是有比限么?那众大人何不赶快出发,毕竟咱们在这里耗着,耽误的也是查案的时间。各位觉得呢?”
沉默如潮水,沉沉将整个屋子包围。
捕头眼神沉下去,他大手一挥,喝道。
“收拾东西,一盏茶时间,大门集合。”
待众人列队结合,已是夕阳西下。
晚霞染红半片天,黄昏中,鸟群展翅飞翔,扑簌簌回到枝头窝里,与家人团聚。
温浅言这一队捕快却背着行囊,沉默列队,朝京郊荒山进发。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高而瘦长,随着日头下移,一群人影子慢慢纠缠在一起,最终都无法抵抗,融入了无边黑幕之中。
温浅言受排挤,也因第一次参与案件之中,她没有固定站位,故而自然而然被落到最后。
她倒也乐得不伪装,正好趁这段时间梳理一遍线索。
京郊荒山,再怎么说,也算是天子脚下。
太子党余孽既然敢出现,那若是他们不傻,自然是早就想到会受尽针对。
那既是如此,他们还来京城作甚?
联想到先前失踪的两队捕快人马,温浅言心中有了决断。
看来他们这次前去解决此案,必不会一帆风顺了。
温浅言下意识检查一遍怀中明月玉佩,发现还在时,她紧绷肩头放松下来,父亲留下之遗物还在,便好。
这队捕快从太阳落山就开始移动,到现在明月悬中天,还在缓慢前行。
与庞大且暗黑的山体相比,他们像是因利而聚,随时便能散掉的一群蝼蚁。
“全体听令,”前方,捕头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被鸟虫鸣叫模糊,在夜色里让人有些听不清,“停!”
数十个便衣捕快就此立定。
徐徐冷风中,火把将众人的脸照得模糊不清。
温浅言心里一跳。
这倒是很容易让外人混进来。
“今日便在此扎营安歇,”捕头又点了温浅言和另一个人名字,他手指勾了勾,“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温浅言见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径自又平静转化为幸灾乐祸,她直觉捕头找人没好事。
果不其然,捕头背对篝火,浑浊目光沉沉黏在温浅言二人身上:“你二人都刚到不久,念在新来,这次立功的机会便给你们。”
旁边人没说话,温浅言上前一步,目光热烈,语气满是迫不及待。
“大人,您尽管吩咐!”
捕头还没见过如此上道的,竟是破功噗嗤笑出来,在发现温浅言容色未变后,捕头立马屈指咳了两声,恢复严肃:“命你二人为先遣队,密探荒山。”
“是!”温浅言双手抱拳,向前一躬身,“定不负大人所托。”
温浅言转身,与另一人踏向通往山里的小径,眼神若有若无往那人身上扫。
那人不高也不矮,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得被记住,他表情很少,然而温浅言见到他,却感觉寒毛倒竖。
全身都在战栗。
这是一种对恐惧的直觉。
温 浅言下意识吞口水,步子迈大了些,跟“无特点危险”拉开距离。
这个没特点的人,很可能不是跟他们一起出来的捕快之一。
温浅言被自己没来由的想法惊得心头一跳,她忍不住又往那人脸上看去,果然还是毫无特征,却让人觉得无端面熟。
这张脸,她见过。
在出发前,温浅言认了每一个捕快的脸。其中有一两个认不太清的,她便趁着跟他们擦肩而过时,于他们身上撒了些细白粉末。
旁边这危险无名人身上却干净得很,无论是刚刚在篝火处,还是现在有火把照亮的山间小道,温浅言都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任何的粉末痕迹。
仿佛脸还是那张脸,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两人脚步声沙沙,山突然变得很静,刚才的鸟兽虫鸣仿佛都成了人的臆想,此时只有流水潺潺,明月高悬。
极端的寂静煎熬着温浅言。
她并非耐不住寂寞。
恰恰相反,温浅言在幼时最贪玩的年纪都能为了一本书废寝忘食,在屋里读上个大半天。
但此时此刻,幽静实在太过难熬。
因为它无穷无尽,温浅言甚至不知下一刻便会发生什么。
温浅言意识到自己呼吸紊乱了些,急忙运气调整。
也罢,目前什么迹象都没有,说不定危险仅仅是自己猜测罢了。
若是因猜测便自乱阵脚,那不用别人来,自己就能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如此得不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