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希认床,许久不回纪宅,她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m.gudengge.com
窗外月光清冷,偷偷透过窗帘缝隙扑进房间,在地板上划出明灭两方境地。
身边的纪景呼吸平稳,似是已经入睡了。
简希闭上了双眼,开始心里数羊,祈祷自己可以早点睡着。
冷不丁地纪景却开口说话了,“知道纪宅为何建在这里吗?”
简希心里数羊没停,嘴里回他,“为什么?”
纪景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声音略有困意:“当年这儿周围两公里都没有生活设施,地价便宜。奶奶虽然年轻时跟爷爷是白手起家,可算起来也是富贵人家出身,那时俩人租房度日。等爷爷挣了第一桶金后,便想着要有一套和奶奶的房子,最好有奶奶喜欢的院子,能养养鱼,种种花。虽然偏僻,爷爷还是做主买了下来,他不懂设计,那些日子翻烂了各种建筑设计,渐渐地纪宅便初具模样了。”
简希数羊中断,惋惜道:“可惜爷爷不在了。”
老爷子年轻时不爱惜身体,等纪常山接手家业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是沉疴难起,在病榻上辗转多年,终究是无力回天。
临终前,纪景带着简希在病床前跪拜,老爷子连说了两个“好”,将两人手牵在一起,满意地闭了眼。
“纪景。”简希道。
纪景声音从鼻腔发出:“嗯?”
沉默了几秒,简希轻声道:“很晚了,睡觉吧。”
“……嗯。”纪景身形未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简希阖上了眼,没问出口的问题也被埋在了心里。
一夜简希都未安眠。
没问出口的问题在梦境里反反复复出现。
先是梦到了第一次见纪景。
大四那年国庆,周时崇突然约简希一起爬山。
那时简希刚得知父母的秘密,迅速地萎靡了下来,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是拒绝。
周时崇却不由分说,直接将车开到了她家门口,滴滴按着喇叭催促她出门。
之后的回忆像是开了倍速一样,旧时画面飞速划过。
周时崇刚拿驾照,开车毫无章法。
简希出门的时候正看到他被拎着后脖颈扯出驾驶位。
拎他的那位穿着皮衣,带着墨镜,头发抓得一丝不苟,看不清眉眼,但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可谓精致,薄唇一张,说出口的话也张扬:“老子还不想死,老实坐着去。”
简希坐在副驾,偷偷看了旁边人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
后排另两人第一次见简希,把好奇都写在了脸上,叽叽喳喳地问她——
“妹妹学的什么专业?”
“成绩这么好还搭理周时崇的,你恐怕是第一人。”
“哦,你害怕旁边这位啊,他就是今天刚做的发型,想当古惑仔,等下爬山热死他。”
驾驶位想当古惑仔的纪景,转头冲她露出温柔一笑:“妹妹,我没这么可怕。”
简希心事重重,上山途中不小心滑了一跤。
她主动说去旁边凉亭等大家下山。
十几分钟后,坐在凉亭看风景的简希,看见脱了皮衣的纪景,折返了回来。
他额头有汗,墨镜也摘了,手里拎着冰水递给简希,“敷一敷。”
当时简希下意识拒绝,又飞快住了嘴,笑了笑,接受了好意。
而梦里,简希的记忆早已翻到了几年后的今天,盯着冰水许久,才开口问道:“因为要尽孝所以选了我吗?”
模糊中,简希直觉不对,挣扎着从梦里惊醒。
月光悄悄移了位置,用一缕亮光提醒她,对面熟睡的人是纪景。
纪景喝完酒体热,半张身子露在外面,迷蒙中,下意识地将被子和简希抱了满怀。
简希挣了挣,只是徒劳。
等再阖眼入梦,却像是进入了循环——简希接过冰水道谢,和讥讽一笑问道“不是为了尽孝吗?”之间反复横跳。
天没亮简希便睁开了眼,旁边的纪景还在安眠,她轻手轻脚下床。
他们住在二楼纪景的房间,婚后两人并不常回纪宅,是以整间房都还保留着年轻纪景的风格。
整间房用的冷灰色,幸好有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将这清冷打薄几分。简希留在纪家的衣服极少,大多是常规的家居服,她洗漱好后只是换上了昨天穿来的常服。
楼下能听到声音,是阿姨们正在准备早餐,还有梁安虹练瑜伽的音乐声,她侧耳听了一会儿。
左右睡不着,等会儿阿姨也会把早餐送上楼,简希便动手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在二楼客厅坐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处理了几条昨天没来得及回复的工作消息,便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