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折子中的机密,偷拿了去?”
宋辑宁淡然,“你不敢,牵连九族的大罪。”
他可真是对她软肋了如指掌,怀钰未再说话,不敢不是不会。
宋辑宁专注奏折细细审阅,他批阅奏折时,常需深思熟虑,或为军政大事,或为民生疾苦,即便有奏折内容冗长而无要义他亦会耐心看完,不轻易斥责,只在朱批中简明扼要回复。
而对于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奏折,他则会详细批注,或指示方略,或询问细节。
怀钰待在此处只觉沉闷,满是无趣,耐不住性子起身欲离开,尚未迈出几步,纤细手腕便被宋辑宁稳稳握住,往后一带,怀钰被箍在他身侧动弹不得。
怀钰一惊,回眸只见宋辑宁面容沉静,眉目带着几分深意,低声道:“今日不走了罢,阿钰?”他无意强求,亦不禁想试探。
听得此话惊惧瞬间涌上心头,怀钰下意识推开他,坐至龙椅边沿,防备的看向他。
宋辑宁被这一推猝不及防,未再说什么,只是眼眸微微黯淡,似有失落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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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痕迹斑驳陆离,蘅芜殿断壁残垣,荒草丛生,枯藤如蛇缠绕于残垣之上,枝蔓扭曲干枯依然顽强攀附着,风吹带过呜咽声。
连书今夜换了身元青衣裙,隐匿于夜色,头发简洁束起,轻手轻脚穿过蘅芜殿中庭,四周一片寂静,沿着宫墙底小心翼翼前行。
蘅芜殿围墙如今虽已破败,仍旧高耸,连书走至墙边,抬头看去,墙头瓦片在雪地反照下泛着冷光,似无数双警惕的眼睛注视着她。
深吸一口气,从锦袋中取出一条细长绳子,一端绑在墙角枯树上, 另一端则绑在自己的腰间,确认已紧紧绑好,借着绳索的力量,手脚并用攀上墙头。
墙外是一片荒芜草地,格外空旷,连书小心翼翼地翻过墙头,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
解开绳子快步穿过草地,朝着远处绛红宫墙奔去,那里墙角凿有一处隐蔽小洞,是她往日与宫外探子接头之地,亦是平日驱使飞奴之地。
她已不知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多少次,每次都是心惊胆战。
即将到达之时,一道低沉声音自身后响起:“何人来此?”
连书心中一惊,身体瞬间僵硬,定在原地,面色随即恢复平静,缓缓转身,只见宁瀚在不远处,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正带着入夜的巡卫朝她走来。
连书生疑,寻常不是裴朝隐领头么,今日怎得是宁瀚。
宁瀚抽出腰间佩剑,长剑剑尖直指连书喉前,他是已察觉到她的异常。
“奴婢,奴婢只是想入夜出来透透气。”连书声音微微发颤,努力掩盖自己此刻的惊慌失措,头垂得低,试图掩饰自己身份,毕竟她亦不知宁瀚是否有见过怀钰身边的人。
她能认出他模样,是那日他入宫时她躲在暗处偷偷瞧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宁瀚并未被连书的话语迷惑,冷哼一声,缓缓走近,目光在连书身上扫过,看及她手中紧握的信件,“宫女怎的会深夜出现在此?你手上有信物,是打算给谁送的信?”
宫中众人对这蘅芜殿,视为不吉之地,一向是避之不及的。
连书心中一沉,“您误会了,奴婢只是…”
“够了。”宁瀚打断她的话,伸手捏过她拿着信件的手腕,连书只觉手腕一紧,被他牢牢握住,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她根本挣脱不了半分束缚。
宁瀚当着她的面撕开信件封口,取出其中信纸,将她用力拂开,吩咐属下:“将她押住。”
打开却见信纸一片空白,空无一字。
历来细作传递消息多用此招,或用明火显字,或用水迹显字,这信绝无表面这么简单,随后吩咐属下:“将她押回刑部,细细审问。”
刑部牢狱,宁瀚刚至便速速命人叫来裴朝隐。
入内见着关押的是连书,裴朝隐心中异样。
宁瀚将信纸反复端详,目光在纸面上游移,命狱卒取来一方火折子和一盆清水。
轻轻一晃,微弱火光因袭入内的风摇曳,照亮信纸,将信纸凑近火光,只见纸面渐渐泛起淡淡青烟,并无字浮现,入水,亦是毫无反应。
连书心底发笑,这么蠢的法子,她怎么可能会用,狡辩:“那只是平日一直带在身上的信纸,方才掉地奴婢才拾起您便看到,奴婢去那儿确实是因人少才去散心的。”
裴朝隐抬眸看向她,将无所反应的信纸收起,拉着宁瀚至一旁,沉声道:“王爷,此事非同小可,请让我先去禀明陛下。”淑妃的人,他怎么敢动,何况眼下并非真凭实据,仅凭信纸说明不了什么。
他原是想着过两日便要去江州,才提前将夜巡之事交与宁瀚,怎的才交给他便有此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