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礼义来说,后妃是不得见外臣的。
还未等二人说话,宁瀚便率先出声:“想必这就是淑妃娘娘吧?久仰久仰,那日方回平阳,便已听诸多人提起。”
来平阳途中扼杀路匪威胁当地官员不许漏言,家宴上折损皇后之面,当众责打后妃…当真是精彩至极。
怀钰手心已微微出汗,未出声,装得自若,压下表面的慌乱,对他点头轻笑,便瞬时收回视线。
见她避而不谈,宁瀚便又道:“方才一见,差点以为自己看错,娘娘与臣一位相识的旧人,长得未免也太像了。”他故意顿了顿,观察怀钰反应。
两人对视一眼,见怀钰又回眸,宁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臣只是,好似数年前在南夏,见过娘娘。”
宁瀚本是酷吏,破案招供数百起,精于分辨手底下捕压的犯人面容情绪,熟悉得再不过。
这话,不就是在说,从前见的就是她!这人是想害死她不成。
怀钰攥紧掌心,面色平静,“我常年随父居于边城,离南夏如此之远的距离,想必王爷是看错了,是那位姑娘,与我长得太过相似罢。”
宁瀚顺着她的话:“那许是臣认错了,只是娘娘实在是与我那相识的旧人,太像,太像…如孪生姐妹一般。”摇着头说了好几声太像,故意拖着腔调,嘴角漾起弧度。
怀钰狠狠盯着他,放于身侧的掌心攥的愈发紧,痛意提醒着她清醒。
宋辑宁望着怀钰侧脸,想看出些什么,可落在他眼中的除却眼神目视少陵王,一脸茫然的怀钰之外,再无旁的。
因着宁瀚的咄咄逼人,宋辑宁微染怒意:“好了,谈正事。”
宁瀚 是聪明人,未再继续提及此话题,“陛下,臣回平阳时,顺道去了趟江州,这细水流长的银子花出去,可谓未有半分成效,对了,臣还捕了上次传谣之人的头目,他可什么都招的干干净净的,明日,臣亲自将罪状在朝堂上呈给您看。”
眼神瞥向怀钰,见得怀钰茶盏拂沫的手一顿,盏中明明是姜茶,为何要有这等动作。
他这些时日为察民情,没少私访江州,就最近而言,便不太平,只是不知跟怀钰是否有关。
宋辑宁正坐于书案前,眉目间带着疲惫,桌案上数道折子翻开,将朝臣方才呈上的奏疏拿起,邹荣接过递给宁瀚,是尚书台谏言罢免冗员,以余银治理水患。
他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捏了捏眉心,“江州地处江岸旁,近几月暴雨连绵,洪水摧倒附近不少村庄,朝中至今找不到什么治水之才,如你所说,国库的银子流水般花出去,却没有什么成效,现下已连着好几个庄子遭了殃。”这些时日,忙于处理江州水患,他已是焦头烂额。
宋辑宁边说边看向怀钰,声音里微染怒意:“朝中冗员居多,便是世家多无碌之人,先帝加重赋税,前两年又逢干旱收成不好,众多黎民过得水深火热,可这些冗员势力盘根错节,朕不能罢免,牵一发而动全身。”宋辑宁看向怀钰目光如炬。
宁瀚见此情形,心中明了。
怀钰唇角僵硬,再提不起半分笑意,她族中那些族人,曾在朝廷为官的,皆是被冠以冗员的名义罢免的。
见怀钰别过脸,宁瀚接着笑道:“冗员对改善黎民困境并无多大用处,反倒是会夸大其词吹嘘黎民生活如何幸福,是早该罢免了。”转而又朝怀钰问道:“不知娘娘,可有何高见?”
明摆着给她挖坑,怀钰放下茶盏,放得重,面上浮现恼意,“我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哪敢有什么高见,不奉陪了,我要回去歇了。”
宋辑宁听得她这话怪声怪气,应是被宁瀚不着边际的话问恼了,不明宁瀚为何这般问怀钰,宋辑宁还是好声:“坐朕的轿辇回去罢。”丝毫未觉此举不妥。
怀钰已是恼了,眼神冷冽,“不必了,我走回去。”这般试探她,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左不过传谣这事,又不是她做的,她慌什么,只是不想留在这儿受人言语侮辱。
还未走出太远,一把剑直指喉间袭来,怀钰反应得及时仰头后退一步,否则当场毙命在此,呼吸顿紧。
阿云吓得瘫倒在地,看清来人,“王爷…”
宁瀚微微眯眼,神色戒备:“娘娘何必说自己是普通闺阁女子,若是闺阁女子,断然躲不过我这剑。”他只知纪怀钰熟政事通兵法,可从不知纪怀钰会武功。
他方才便觉此女不对劲,这才不顾天子之面扯了理由追出来,毁脸面事小,放进敌国探子便是他大错。
怀钰一副面见愚笨之人的样子,两指轻推开喉前冷刃:“我常年在军中,有这警惕性有何奇怪?”她虽无任何加封,可在大昭,亦算是人人皆知的女将。
忽然,只听得宁瀚轻嗤:“真是不知该称您,淑妃娘娘,还是该叫你,陇安郡主?”冷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