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忙摆着手,弓腰行礼道:“王爷言重,王爷于草民、于我们张家有恩,为王爷效劳,是我等荣幸,岂敢称劳。”
“若是她醒来问起她阿公阿婆的事,便说孤已派人送往辰哑寺,请高僧诵经超度,待她休息好,会带她去为他们下葬。”
“是,草民牢记。”
谢渊颔首,目送他进了门,之后与张铭道:“你父亲年纪已长,该要保重好身体,以后莫要再让他做那些粗重琐事,交给下人便是。”
“王爷,您也知道,我爹他脾性顽固,硬说白住在府上是给您添麻烦,便去跟下人们抢活去做,属下劝说不听,只能由着他去了”,张铭看着屋里张老将药箱在桌上放好,摆出针灸包来,轻笑摇了摇头,“多亏您帮他又寻来这差事,他的心思全都挨到这处,便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心中觉不安稳了。”
谢渊拍了拍他肩膀,“备上马车,随孤去宫里。”
张铭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湿润藏起,抚上身侧剑柄,应声:“是!王爷。”
临走前,谢渊与一旁候着的四个侍女交代:“照看好她,孤回府前,不许她出青阳殿半步,若她有半点闪失,拿你们是问。”
见谢渊凶厉眼神睨来,几人心中有虚,忙埋起头,行礼齐声道:“是,王爷。”
待谢渊走后,姚姐儿将其余三人招到身前来,“王爷当是要进宫了,想来也得几个时辰才能回府,不如我们今晚就...”
有人小声说着:“可那贵人还病着呢......”
“啧”,姚姐儿不耐烦拧了一下说话那人的胳膊,将她手里的竹篮摔到地上,尖着嗓子骂道:“萃柳!你个丑八怪,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要么跟着一起,要么...”姚娘将萃柳遮在侧脸上的刘海撩开,见有细长疤痕占了她几乎整个侧脸,奸笑道:“有你好果子吃!”
另外两人嬉笑着,与姚娘儿挽着手往远处去,萃柳一人站在原地,眼泪绕着眼圈转啊转。
有风吹过,刮起她遮挡侧脸的刘海,她忙伸手压住,拾起地上的竹篮,匆匆离开了。
屋内,张老为苏湄诊着脉,正愁眉不展时,见她懵懂睁开了眼。
见状,他忙站起身,退了几步,与她行礼道:“草民多有得罪,惊扰了贵人。”
苏湄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觉被闷出了汗,推了推被子,才觉透气些, 见张老这般恭敬庄重向她拱手行礼,便要起身,却被张老忙上前摆手拦下,“贵人,使不得。”
“......你是?”
她记得方才还清醒时,正在马车中,如此昏沉睡过去,竟也未有做梦。
许久未有休息的这样好了。
只是再睁眼,瞧见这人,一身正气仙风道骨的模样,可她并不认得。
张老恍然明了,又道:“忘记与贵人介绍,草民张吾生,承王爷恩典,寄住于此,从前在民间游历行医,对医术也算小有所见,受王爷之托,来为贵人调养病疾。”
“多谢,但我还好,不劳烦王爷和您了”,苏湄沉着脸,掀开被褥就要下榻。
张老忙上前,出声拦着:“万万不可乱动啊贵人,您发顶还扎着针呢。”
这样一说,苏湄才知,方才觉察到的头顶上的阵阵隐痛是由何而起。
“替我取了罢。”
“您这是为何?”
苏湄将腿蜷起,双手攥紧在沿上,“我要见你们王爷。”
张老无法,怕自己劝不动她,只能先上前将她发顶上的针拔出,这才与她说:“王爷去宫里了,不知几时会回。”
苏湄耸拉着嘴角,泪汪汪地抬眼看他,拽着张老的衣袖,“那我的阿公阿婆,他弄去哪里了?”
苏湄瞧着年岁也不大,当是与张铭差不上许多,见她这副可怜委屈模样,他竟也觉隐隐揪心。
只是也讶异谢渊当真是摸得清这小女娃的心思,先前交代给他的,竟当真被问起了。
于是忙安抚她,答道:“孩子,你的亲人,王爷已遣人送去辰哑寺,请高僧诵经超度,王爷说过,待你身子好些,便带你去。”
闻言,苏湄拽着他衣袖的手才松开,垂落在被褥上,整个人蜷起,将脸埋在臂弯里,闷声:“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见她如此,张老也不好多言,只能收拾好东西退了身,拿着开好的药方往后厨去了。
待屋中沉静下来许久,苏湄心中平复些许,将头慢慢抬起,看向四周。
这才发觉,这屋中一切,竟都在梦中的郡主府中见过。
就连身上的被褥,这花纹竟都觉得眼熟。
唯有一点不同的是,这满墙的画像。
大大小小,却都是一个人。
她下了床,走近些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