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留下了阴影才会如此,可她自己清楚,她向来都是这般,不敢轻信旁人,甚至有些多疑,会无端害怕受人迫害。
从前她不知其中缘由,但自从开始做那些奇怪的梦,成为梦中的郡主,同她一起经历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种种之后,她似乎有了些头绪。
是否她在失忆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种种过往,总是活在水深火热勾心斗角之中,日日都要防着些暗箭刺杀之事,这才长成了这般性子,不敢信任,也难信任旁人。
上一刻还在递她蜜糖之人,下一刻便可能拿起利剑刺向她。
“湄儿?”
见苏湄只是望着他却没有回应,似是走了神,裴玉抿唇笑了笑,将手中绸布攥进掌心,指腹轻轻摩挲她眼尾,“无妨,你不愿便罢了,你且随我去偏房看看便是。”
苏湄回过神摇摇头,将攥在他手腕上的手渐渐松开,抬头露出贝齿,对他笑得明媚,“阿玉,我信你。”
“当真?!”
裴玉当即欢喜咧开嘴角,笑得有些冒着傻气,继而将她拥进怀中,抱得紧紧地,弯腰将下巴埋在她侧颈,声调都轻扬起,“湄儿,谢谢你,愿意走近我。”
苏湄先是因他突然的拥抱怔愣,双手在他腰侧僵住,但听到他这样说,苏湄笑着轻环在他腰间,小声:“是我该谢谢你才是,阿玉,我亏欠你太多。”
“你不要总是觉对我有亏欠”,裴玉轻握住她臂膀,与她平视,苏湄却在他眸中读出几分失落。 /p>
“如此,你对我的回应会是妥协,是回报,却难是你由衷的欢喜。”
“湄儿,亏欠不是爱,你记得,你不亏欠我任何,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我本心,是我心甘情愿,爱一个人,该是这般,只要我所爱之人欢喜,无论所得是苦是甜,都是值得的,所以,在我面前你只要做你自己,你的所有,无论好坏,我都接受。”
裴玉牵过她的手,迈步走向灿烂日光之下,苏湄看着他的背影,沐浴日光,温暖明亮。
他牵她走进光中,侧过身,看向她时眸中柔情盈着细碎暖光,璀璨清亮,“湄儿,让我牵着你的手,四季流年直到白头,可好?”
苏湄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好”,咬唇低下头,有些哽咽:“阿玉,谢谢你。”
可你这么好的人,不该将爱浪费在我身上的。
我好想回应你,可我...为何做不到?
裴玉眸光暗了暗,还是强撑起嘴角,慢慢走近她身边,将两人牵起的手举起在两人之间,然后十指相扣。
“无妨,慢慢来”,裴玉定睛看向她,温声:“爱是急不来的。”
待裴玉牵她进了偏房,便见三件嫁衣一字排开。
其做工,刺绣,无一不是精美繁丽。
“这是...你为我准备的嫁衣?”
苏湄有些看愣,她不曾想过这般华美的嫁衣,裴玉竟遣人竟做了三件。
先前他明里暗里探她的口风,又借口说是为她定做冬衣来找绣娘为她量身,她便明了是为了嫁衣所为,但不成想,他竟做了三件来。
“是啊,湄儿,这嫁衣你可喜欢?”
裴玉将她牵得近些,在她身后牵引过她的手触上眼前的殷红嫁衣,“这绸缎布料,你可满意?”
“阿玉,谢谢你,我很喜欢”,苏湄感激他的用心,“可是...三件,我穿不过来的。”
“你挑一件你最喜欢的,成婚当日来穿,其他两件”,裴玉从身后圈住她腰身,低头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瓮声在她耳边道:“你只穿给我看。”
苏湄身子一僵,握住他手腕,从他怀中离开,柔声:“我何时穿给你看?嫁衣一生只穿一次才好,可莫要胡说。”
“怪我”,裴玉恍然皱了皱眉,懊恼道:“只想着讨你欢心,竟忘了这事,这可是不吉利的。”
无涯镇有习俗,嫁一人备一件嫁衣,免得月老误会所求并非一生一世一双人,昏礼恐会生变。
苏湄轻笑,宽慰他道:“你这般用心,月老见了也不忍心降罚的。”
裴玉忙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道:“月老月老,求您保佑,千万要牵牢我和湄儿的红线啊。”
“你从前不是说不信这世间有神佛护佑的吗?”
见他闭紧双眼,一副虔诚模样,苏湄不禁笑出声。
裴玉弯着眉眼,仰面看着天上游动的云彩,温声:“因从前种种,只要我想并努力争取便定会得到,可如今,我的所求所想生了变数,才发现,不是所有事物,全凭天资可得,有时靠得,竟是世人口中最虚无缥缈的缘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