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回安的马车到平宁侯府后巷中时,天已然擦黑。m.baijiawenxue.com
宋清妤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在昏黄的烛光下,余光竟瞥见一抹修长的身影。
她有些迷糊,眨了眨双眼,乌黑的睫羽如蒲扇般掀开。
定然是她睡昏了头了,季回安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的卧房中。
“拨云,拨云。”她喊了两声,可外头寂静无声,拨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眼前那人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坐着,一手支着太阳穴,一手慵懒地放在椅臂上,侧着身子歪着头看着她。
烛光从他的背后照过来,宋清妤迎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试探喊了一声:“小季大人?”
听到了从鼻腔里头发出的回应:“嗯。”
原来不是看错了,竟真的是他!
不过,他今日怎地屈尊来她这里?
宋清妤忙撑着身子坐起来,但谢英年的药药效实在是强,两个时辰过了力气竟还没有完全恢复。
差点撑不住又倒了下去,好在季回安眼疾手快,三两步上前。
宋清妤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让她完全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臂弯虚虚搂着她的身子。
低沉着嗓音,有些心疼:“怎地病了?”
“看了大夫没有?谢府府医开的药有没有效果?
罢了,想必都是些庸医。金禄,金禄!
拿我的帖子去曾院使府中将他请来。”
宋清妤忙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季回安。
“喝过药了,睡了一觉感觉身上好些。并无什么大碍,不必兴师动众。”
宋清妤已经感觉到了药效正在慢慢消散,她的体力也在慢慢恢复。
季回安垂下头,见她脸颊不似方才他来时那般苍白,隐隐也有些血色,这才作罢。
想到这几日生的一肚子气,在听到她病了的那刻早就已经散了大半。
见了她之后,心中只有担忧,哪里还生的起气来。
宋清妤见季回安只抱着她并不说话,她有些好奇。
“小季大人是怎么知道我病了?”知不知道我是服了药丸装病?
后头一句话不敢问。
她看他眸色中的担忧不似作假,若是知道她装病...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融洽些,这位爷可不大好伺候,她并不想这些许小事又把关系弄僵。
若是他不知道,那她便也不提,反正他也没问不是吗?
再加上,私心里她并不希望让季回安知道她与谢英年交好。
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若有朝一日要离开京都,怕也需要人相助。
季回安倒是没打算继续隐瞒:“碧桃是我的人。”
宋清妤呆愣,忙侧过头看向身后的季回安。
脑子里警铃大响,一直回忆从碧桃到她身边开始,她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或者对季回安不利的事情。
微微松了口气,好在没有。
季回安见她眼中的警惕之色,心骤然一缩。
“她并未传递多少消息,不过是为了护你周全。”
“碧桃!”
碧桃应声而入,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看宋清妤的神色。
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季回安叹了口气,罢了。她自小便过得不易,警惕些也是应该的。
况且现在人还病着...
“日后你就是宋大小姐的人,不必再回暗卫司。我会让金禄将你的卖身契给宋大小姐。”
碧桃猛地抬起头,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她是孤儿,在季家的暗卫司长大。为了能在同期的孩子中脱颖而出,吃尽了苦头。
原本以为她的人生,连死都应该在执行任务。
她只配隐在黑暗之中,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夜行者。
自从来到小姐身边这段时日,方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动怒,也会被关心的人。
现在,她竟然能永远跟着小姐,再也不必过从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