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季辞的脑子,便将他除去御医属,卸下这好营生。
他是记仇的,上了年纪便再也折腾不起,可季辞是他看着长大的,抱过便是撒不了手的了。
“你个秦老儿,这就是你找的为你送终的徒弟,还没我好呢。”季辞把怀中的江姚放入病榻上,并扯过被子盖上。
被提名的孩童双手插着腰,气鼓鼓的跑上前去踹了一脚季辞,然后再远远跑开怒瞪着。“即使你是六殿下,也不能这么侮辱师父。”
“啧”季辞捂着被踹得生疼的小腿,也回瞪着嘀咕:“看着一副老实样,却是个小坏胚子。”
把脉的秦小医打趣道:“大坏胚子还没小坏胚子好,都不给老人家送终。”
“师父,我要你长命百岁!才不要为你送终呢。”季辞摆着样子,抢了孩童要说的话。
秦小医摸了摸白胡须,打断他们,朝孩童说着:“秦辞,去取一些碳火和祛金散来。”
孩童点了点头,做了个鬼脸给季辞后匆匆离去。
“居然跟我是同一个名,瞧着还是有前途的。”季辞寻了坐处,笑说。< /p>
秦小医闷哼一声:“也不瞧瞧他师父是谁。”
“当然,我师父可是举世闻名的神医啊。”季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垂着眉眼不在多言。
所以为什么叫秦辞,许是太想念了吧。那时秦小医被卸了职位,开始浑浑噩噩,除去存下的那点钱银被他赌输了,还赔了本。
为了躲债,他开始四处游历。依稀记得那年也是个寒冬,他牵着驴子,顺着小溪一路走来,排排驻足原地的梅花香气长久的飘荡在山谷,很是迷幻。
当日喝了点酒,他并不胜酒力,两腮红成了猴屁股,脚下踉跄的跌了几个滚,被石头拦了下来,本想着就这么在这里歇下了。
耳畔却突然响起了婴孩襁褓的啼哭声,所幸他并没有犹豫,直直寻着声音找了去。
小溪旁长了一圈小芦苇荡,一只大鹤正用着那尖嘴戳着孩子细嫩的脸颊上,好几下险些戳进眼睛。
秦小医叹了口气,应是遇见了。他才这般想起了皇城里那个淘气的小皇子,一股脑的思念涌现。
于是他不得不为了秦辞改过自新,为了生计来到了归渊。虽一生无伴,却也膝下有儿了,为了孩子他不得不再次进入这阴暗的勾结之中。
“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即使你是六殿下,那也是我的大儿子,这孩子在我心底的地位还不够的。”秦小医瞧见了季辞垂下的眉眼,自是知道他在自责当年做过的事情,于是便找了个话题。
“呸,谁是你大儿子啊!”季辞作势呸了几声,心下却有一股暖意在流动。
刚进门的秦辞不怀好意的把视线一直留在季辞身上,也学着呸了几声,咬着牙,狠狠说着:“我会抢过你的位置的!一定!”
“好,那本殿下等着那一日。”季辞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起来。
秦辞甩了甩脑袋,不悦的注视着他,嘴下却担忧起来:“师父,这姑娘没事吧?”
“要是有事,你师父也不至于现在才诊治,笨!”季辞敲了敲他的小脑瓜,然后飞速收了手。
秦辞露出獠牙,作势要咬下这讨人厌的人的手臂。旋即,又开始阴阳着:“先前看着你这般焦急的模样,我还以为她对你很重要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这姑娘要是醒了,我就告知她,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确实是个很重要的人啊。季辞不再作声,低头苦笑着,亦如那皑皑的白雪,凉得让人心寒。
这个人他百般喜欢,可她却瞧不上他半分好。她越是想要离开他,他就越是想要靠近她。
命运如此折磨人。一场误会,他不能过早解开,她便留着这个误会,解释着他为什么这么对她。
这或许就是他留在她身边的唯一理由吧。
本以为江姚主动要求他帮忙一件事,是已经卸下介怀了。原来一切只是他想错了。
他帮忙认了罪,她就少了骂名,就能离开这个宅院,再也不用照着规矩上山祈福,不用日日困在屋内永不见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