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方才得色个什么劲儿,这下好了。
还未及墨轩开口,她忙不迭掐了抹笑,讨好般将那对尖尖的小虎牙抛出。
人还是癞在地上,双手一拢,“墨公子,真巧,新年好呀!”
“起来。”
墨轩面上罩着乌云,声线恰似结了霜的钢刀,一字一刀,分置扎在她两耳畔。
激得她麻麻溜溜地直起身,战术性拂了拂裙裾上的浮雪,挪步移至他身侧,不动声色地觑眼向他瞧去。
见这厮肩头还挂着绢帕,衣襟前还衔半截儿俏色锦囊。
一想到他被围在女人堆里,面颊一阵青红皂白。齿咬住唇肉,她强忍着笑意。
她猫哭耗子,假慈悲,扬手将他肩头丝绢摘去,又揪出他襟前露出的半截儿熏香荷包。
墨轩一见她手中那丝绢荷包,面一沉,拎着她后领自前一带,“走。”
“往哪儿走?”她随口问着。
人虽被提拎着,但此刻却全无怒意。正饶有兴致地拆着锦囊,一双眼泛着油亮亮的光,揭开那囊中绸信。了然一笑,内有玄机。
都说古代女子含蓄,我道未必。这不家住何处,何许人家,年芳几何,都开诚布公的罗列着。
舌尖轻滑过齿,眼波流转,她故意将搜刮来的丝绢放至唇边,闷笑一声:
“墨公子,好姻缘呐。”
将那绸信拎在手里,朝墨轩一递。跟着耀武扬威似地扬了扬,那缎面的绸信如柳枝迎风飘飞。
墨轩抬手接过展开,眉簇拥着一拧,扬手便将那绸信自空抛了去。
街衖登时刮起一阵寒霜,空气中独有的压迫感,较那幻蛇妖兽境还胜三分。
“哎,扔了干嘛,没准是个好姻缘。”她无视凌冽寒风,身子自前一探,打趣着。
墨轩头也不回,自顾的朝前走了,不再理会她。
她跟在墨轩身后,凭自笑着,轻步朝前走着。
半晌,身前人突然顿足,意味深长道:“这铃环并非寻常之物,你也非寻常之人。好好跟着,往后寻你的人,妖兽数不胜数。”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季婉仪,突如其来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面上笑容戛然而止。
季婉仪望定他,“为什么?”
人潮嬉客自二人身畔攘来熙往,而二人却似乎定格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时间的齿轮滑脱而导致凝滞的世界。
“见了人,自会知晓。”
非寻常之人,见人,到底见谁?
季婉仪被他这不着边际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狐疑看着他,还未及将疑惑道出。
却见墨轩转身,视线越过她,看向远处蒸腾着白烟儿的馄饨摊儿,悠悠道了句,“还饿么?”
“饿。”
有奶便是娘,吃饱了比什么都强。
街边馄饨小摊上,黑衣少年与红袍少女对坐。
葱花轻浮,乳白的高汤浮着一层轻薄油花,热气扑在敞口瓷碗之上。濛濛融在她颊面上,轻吹一口气,白烟儿便齐齐倒伏。
季婉仪忙趁着这会儿功夫,呷了口热汤。鲜汤淌入齿间,口舌生津,滚下喉间,滑入五脏庙里。
登时浑身都暖洋洋的,似是猫着身子缩进了泡汤池子里般。
哎,想泡汤了……
抄起碗里的馄饨,一口咬下,肉汁迸溅在舌蕾上。她龇牙咧嘴的呵着气儿,扬着手扇着风,间隙间扫了眼墨轩,见他正瞧着,便笑了笑,“烫。”
“这几日没见你吃东西,不饿?”她对坐那发神的人问道。
墨轩瞥了眼案前滚着热气儿的馄饨,又瞧向在季婉仪身前那只碗。
不知为何,却觉得那碗里的馄饨更香。就这般想着,本就因洛摩后裔无须吃食的他,此刻更觉索然无味。
复将手中快箸轻放下,轻道了句,“不饿。”
话一落,便抬手将碗推至季婉仪身前,起身在旁侧候着。
季婉仪瞅着这丝毫未动的馄炖。不饿,又不是神仙,靠食气儿呢!抬手将 竹筷一提,三两下那馄炖便被收刮干净。
酒足饭饱后,她跟在墨轩身后凭自走着,木然进了成衣铺,才恍然发觉他是要给自己置衣裳。
合着这哥们就将我人带出来了,衣裳也不给带几身?遂选了几套冬日的裙裾和大氅,便又出了铺子。
她拎着包袱往身后一覆,疑惑地看着墨轩,“你不置几身?”
“有。”
季婉仪失语。
飞檐雕玉的门前,飞檐下挂着两盏八角笼,灯笼中间横着匾额雕花蓝底上明晃晃的几个烫金大字——忆春纷花月客栈。
“快,这儿还有一家!”
季婉仪回眸打了眼正跨入门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