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墨轩凌霄谢礼,不该问问他俩,倒问起我来”立在窗畔的楚长枫,轻笑着看她。
“问了,那便少了惊喜。”
这声儿一落,那垂帘跟着垂下,将那影儿也遮了去。靛蓝色的车幕打堆叠拢,款款现出一抹翩影儿。
一袭身着明艳红袍大氅的少女,自帘幕间行出,面若春雪漾梨棠,一双俏目微挑,眼波潋滟,笑瞧着他。
路人颦颦回看,却不知是哪家闺秀。
她身子微微一斜,执步轻探,一跃而下,全然没那大家闺秀的规矩。
“婉仪,仔细摔着。”
楚长枫顺风儿去迎,而她却已婷婷立住。
看着季婉仪无奈摇头,“都这般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这话一出,季婉仪眉轻挑,斜了眼楚长枫,没说话。
像孩子,怎么可能。
楚长枫绕行至她身后,抬眸一瞧,金黄色“陈记衣铺”几个大字,笔酣墨饱的嵌在朱底匾额之上。
“你都敲定好了,还问我,可是在府里憋得无趣,想让我陪你?”
“哪有的事儿,我是瞧着表哥伤好得差不多,定然想来出来透透气,这才邀你出来。”
她说着,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垂目敛去“不过……倒确有一事求你。”
“何事。”
“这凌姑娘的喜好,表哥应是晓得吧。”
“你是说让我帮凌姑娘挑衣裳?”
“是了,表哥也知,我同凌姑娘相处寥寥不过数日。她喜欢什么款式,什么颜色,如何能知。”
还未等楚长枫作答,季婉仪手一抬轻推着他,“今儿就靠你这个军师了!”
翠儿则跟在她二人身侧,三人前后进了铺子。
待得挑好,季婉仪吩咐翠儿付了银钱,三人便又寻着来时路回了府。
絮絮落雪,如撒盐般轻落。季府院落里,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并立相行。
季婉仪顿足,那如火涂焰炙的红色衣料便顺着她足跟一贴,微侧身看向旁侧的楚长枫。
自鼻稍轻淌出“嗯”一声,纤细的手自斗篷间滑过,递至他身前。
楚长枫看着递来的包裹,疑惑道:“怎么,连送也是我去?”
“是呀,我这儿还有事儿,便有劳表哥代劳。”
季婉仪璨笑着,推着楚长枫便往西厢那头走。跟着寻了个借口,绕了到院落后躲了起来。
待他走后,才去往墨轩那厢房。
雕花木门前,那皓白的手腕自红色大氅内顺出,“哐哐”两记敲门声,木门轻动裂出一道缝隙。
她静候在门前,轻瞥了眼手中物什,一暗绣文墨色长袍和大氅。
脑中登时浮现那日甬道里,撕了「俊俏小心眼面瘫」长袍后,他面色黑沉那愠怒的脸。
一时没忍住“哧”一声,笑了出来。
久无人应的房门,虚掩着隙了一丝缝。
季婉仪探身自旁侧雕花窗棂打了一眼。
雕花窗棂内里,黑灯瞎火一片。
这人白日里成天不见踪迹,夜里倒似个门神。算了,先放进去,墨轩回房总归能瞧见。
她腾出手一推,“吱呀”一声,门便开了。
足稍一提,藕荷色的裙摆,一叠叠轻抚过褐色门槛,身影便跟着暗了去。
“轰”一声,那对雕花木门,倏地阖上。
*
是夜。
几粒疏星散于黑幕,月是杏仁圆的形状,白濛濛氲了一层纱似的,几撇青云在那银月前虚浮,划出一条长线。
长风掠过连绵起伏的乌山山脉与宝玉山脉交接处,黑压压的松林簌簌而响,雪粉蓬撒,落在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鬃毛上。
马儿绒耳弹动,打了个响嚏,喷出一团白雾,乌紫色的两半儿唇掀腾,嚼着墨轩握在手中的干草。指节分明的手斜下,拎起身侧枯枝,随手轻掷。
“嗑”一声。
明亮的火堆跳进一枯树枝,渐起一串火星,如夏夜炽色荧虫。
他斜靠在古松前,额角发梢微乱,眼尾因临风奔袭,而被吹出一抹微红。
墨轩虚看着眼前火堆,墨黑色的瞳眸被火光炙着,似渊潭之火灼灼,深而不见底。
算上时差,凌霄与楚长枫他们赶回青门境,应能撑至月余。前往洛摹,再设法取出玉魄树芯,时间稍紧。
指节分明 的手轻一抬,托住怀中略微垂下的头。顺势将那赤红色大氅轻一牵,掩住了那一袭皓月色的银发,仅露出半张女子姣好面容。
曳动着的火光,将她露出的半张面颊,烧得火红。
怀中静眠的女子,似是做着噩梦。眉头微锁,一只手死死却攥